“好了,都下去吧,我要遠行,暗夜的事情,你處理便好!”
“主上,您要去哪?”
古箏一臉疑惑,他知道主子的心思,泣血死了,他的心大概也死了,他親眼見證了他對泣血的感情,剛才他說的話,隻是猜測罷了,他隻是不想他散了暗夜,如此罷了。
“去哪……”
男子仰頭,平淡道,“去尋有她的地方……”
他要去找她,即使知道找不到,他也要去找。
或許,這是促使自己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吧。
有時候,人活著,隻是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的希望罷了!即使知道渺茫,但總好過於渾渾噩噩,認真的去找尋著,待到暮年,如若還是找不到,回首,時光已過百年,人生的憾事,大概,就是這樣吧。
北冥的十月,陽光燦爛,月桂吐芬芳。
威嚴雄偉的離恨宮殿,在早晨薄薄的霧氣中,若隱若現,仿若仙境一般。
金碧輝煌的殿內,檀香嫋繞,偌大的屋子中,飄蕩著淡淡的桃花香味。
精致的大床上,躺著一個全身纏滿白色布帶的人,那人的雙手雙腳都被纏滿了布帶,隻露出了那張如鬼魅一般蒼白的臉。
宮女們習慣性的來照顧她,可是,床上的人,躺了整整三個月,卻毫無半點清醒的跡象。
如若不是她還有細不可聞的呼吸,偶爾會不安的動一下,大概,會以為她已經死了。
“翠兒,你說,這姑娘,什麼時候能醒啊!”
站在床榻旁的一個紮著小辮子的宮女一邊吹著碗裏的熱氣,一邊扭頭看向身旁的青衣女子。
青衣女子搖了搖頭,無奈道,“不知道啊,皇上每天都來親自查看她的傷勢,可是,她卻還是不醒……”
說完,就欲抬起女子那雙纏滿繃帶的手,替她輕輕解開鬆動血脈。
那床榻上女子,一雙眼眸似乎動了動,長長的睫毛如扇子一般,輕輕顫抖著,突然,她猛然睜開那雙琉璃色的雙眸,紮著鞭子的姑娘本來舀了一勺湯藥準備喂她的時候,卻看到一雙如寒冰般冷寒的眼眸盯著她,她被她那滲人的眼光嚇到,嚇得手中的藥碗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屋外,一身龍袍的男子闊步而進,一張俊若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擔憂之色。
他每日都是如此,下了早朝,便匆匆趕回來看她。
“皇上,姑娘醒了……”
宮女一臉欣喜,雙膝跪地,顫抖道。
她以為,皇上會怪罪她把藥碗打翻了,可是,皇上卻看都看看她一眼,徑直從她身旁走過,走到床榻旁。
男子快步走到床榻前麵,看著女子那雙無神的雙眸,心底劃過一絲傷痛,隨後,坐在床榻邊,輕輕的拿過她的手,檢查她的脈息。
女子隻是無神的看著他,她的眼底,竟然什麼都沒有剩下,有的,隻是深入幽潭的冷淡。
那是一種無盡的空洞。
男子號了脈後,把那張俊臉湊到她的麵前,聲音溫柔,“你醒了!”
這樣溫柔的聲音,讓一旁的宮女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原來他們皇上,也會有如此溫柔的一麵。
她們的皇上,處事果斷,每日總是冷著一張俊臉,說話也冷冰冰,她們以為,這是皇上的性格,可是,今日,她們才發現,原本不是的。
他會溫柔的呼喊著愛人的名字,會滿臉柔情的看著所愛之人。
他也有溫柔的一麵,可是,卻隻對床榻上麵,半死不活的女子。
女子的嘴唇動了動,她的那雙纏滿布條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自己小腹,聲音嘶啞,“我的孩子……”
聲音極度卑微,這哪裏是當年叱吒南越的妖女,根本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罷了。
想起她的孩子,那雙琉璃色的雙眸中,竟流出了兩行清淚。
淚水順著白皙的清妍流到耳畔,流到頭下枕著的繡著精美刺繡的枕巾上麵,沁濕點點暈染。
北冥凰抬手從懷中掏出一張繡著粉色桃花的白色手絹,輕柔的替她擦拭掉臉上的淚痕。
遣退了宮女,安靜的坐在她的麵前,聲音平淡,“泣血,聽我說,孩子,沒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著無奈和對她的疼惜之情。
還記得鳳娘把她從南越帶回宮中的時候,見到被大火吞噬過的她,讓一向沉穩的他,差點失了分寸,身上被燒的慘不忍睹,可是,奄奄一息的她卻還在求他救她的孩子,他是神醫,卻沒有起死回生之術,她的孩子,在那碗落胎藥下去後,便沒了,護體的金蠶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