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總管。”
他微微一顫,燭火忽的一閃,我放下袖子,微微的笑道。
“你停下吧,真是辛苦你了。”
“怎麼會?”
他沉聲說道,手指已經從我的肩上挪下,站在後麵沉默不語。
我歎了一口氣,把銅鏡“啪”的撂倒在桌上,站起身挪到他的麵前,一臉深情的凝視著他。
燭光微微的顫動,透過屋子裏微弱的光線,我看到江月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潮紅,他垂下眼簾,不敢看我,甚至一下子亂了分寸,微後退一小步有些不知所措。
我微笑著在他身旁繞著圈,一邊走一邊說。
“原來江總管也有不知所措的時候,以前你被一萬人馬圍堵時,都沒有過絲毫的畏懼,而當你殺人無數的時候,也沒有皺一下眉,可你如今這樣的緊張,可是因為心懷歹意,心裏想著不忠於我事情?”
“笈娘!”
他突然睜大眼睛,“撲通“一聲半跪在我的麵前,拉起我手臂,舉到和他向平的位置,大聲的說道。
“凡是笈娘的事情,就是我江月的事情,笈娘讓我往東,我就絕不往西,江月連帶手下所有鐵騎兵,都隻聽笈娘一人調度,連江月的性命,也都握在笈娘的手上!笈娘,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嗬嗬,江總管,你言重了。”
我一把扶起他,換了一個輕鬆的語氣。
“笈娘不過和你開個玩笑,不過…….”
我見他仍然急切的表情,立刻展眉一笑,伸出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指尖從他的眉骨徐徐滑下,開口柔聲說道。
“你剛剛說自己的性命都是我的,那麼….你的心….是否也是我的?”
“我……..”
江月似乎還想說什麼,但他剛說了一個字,便閉口不語,低著頭,皺起了眉毛,卻沒有再回答我。
我一時怒火四起,忘憂毒功的毒素積攢在體內,衝破丹田,嗓尖一股甜腥,默默的咽下血塊,心想忘憂毒素總是會讓我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最近越來越毛躁,甚至看到江月沒有回答我,就已經開始生氣的要命,當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盡量平穩心情,沉著臉道。
“你下去吧,以後有事再叫你!”
“笈,笈娘……”
他張了張嘴,卻沒再說什麼,恢複了冰塊臉的樣子,一甩漆黑的袖袍,皺起眉頭,轉身背對著我,頭也不回的走了。
望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我冷笑一聲,果然,都是為了我這副虛假的麵皮,又有誰會對我付出真心?什麼蜀錦千匹,金銖萬兩,良田百頃,難道他也如那些王侯貴胄,揮金如土,隻為一張沉魚落雁的容貌,隻為滿足一夜的貪歡?
我苦笑著,一時心神恍惚,身體被毒功所逼,心頭火熱難耐,扶著桌子焦灼的喘息。
“花笈,你怎可這般沒用?到現在都還執迷不悟,他們不過都是你的奴隸,你的手裏有他們的把柄,那他們又怎可對你付出真心?”
我狠狠的對自己說著,身體突然變得很沉重,有一種說不出的壓力讓我全身癱軟的坐在椅子上,把頭埋在雙肩,趴在桌子上無聲的抽泣。
“花笈,你不能哭,如果你哭了,那你擁有的一切就全部消失了,你五年的心血就全都白費了,不要忘了你的欲望,你的理想,在他們的心中,你是神,是誰都打敗不了的,所以…….”
我抬起頭,扶起銅鏡,凝視著銅鏡中那副傾國傾城的容貌,妖魅撩人的鳳眼,從嘴角緩緩的擠出一絲笑容。
很好,也很美,否則怎可白擔這吳越第一名妓的稱號?
我一臉微笑的從椅子上站起,又一臉微笑的拉開窗簾,一臉微笑的走到門口,推開門,深吸一口氣,瞥了眼樓下,笑意融融的對樓下一個錦衣男子喊道。
“蘭公子,別來無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