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曲沃,充滿了濃濃的水汽,陽光傾灑下來,滲出縷縷的薄光,一圈橘色的光暈呈螺旋形,透過敞開的窗戶,鋪散在我的梳妝台上,暖洋洋的感覺。
指尖輕拈一根朱釵,插在綰起的流雲髻上,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著銅鏡裏的人影,放聲對身後的小丫鬟說。
“流曲,你看好不好看?”
流曲的笑容在臉上蕩漾開來,從我身後繞出,凝視著散落我肩頭的碎發。
“主子挽起這些碎發,會更美一些。”
“哦?是嗎?”
我淺淺的笑了幾聲,伸手挽了挽,對著銅鏡左右端詳一些,突然皺了眉,沉聲說道。
“無論我怎麼綰,都不是自己的容顏,你說這張臉,能換取金銖萬兩,可我自己的臉呢?你說,我這樣活著,是不是很沒意思。”
“不,不是這樣!”
流曲突然在我身旁跪下,眉毛擰成一團,一臉急切的往我身邊爬,扯住我的裙角,嗓音嗚咽的說。
“主子千萬不要這樣想,主子還這樣年輕,怎麼能說出如此的話來,主子….”
“好了,不要再說。”
我起身扶起流曲,目光從她的身上掃了一遍,然後微笑著伸手撫上她的眉間。
“桃花眼,曾經有一個人也是桃花眼,生的和你一樣美麗,隻是可惜,五年了,如果他知道我五年裏都做了些什麼,那他一會非常的傷心。”
“主子…..”
流曲的眼睛充滿了一層水汽,流轉凝眸之間,和那人更加越發的相像,我渾身微微一顫,立馬用手推開她,盡量聲音平緩的說道。
“去給我沏一杯茶。”
“是,奴婢遵命。”
流曲福了福身,便有些不安的退下了,凝視著她推門出去的身影,我深吸一口氣,無意識的抬起一隻手,撫上自己的左臉。
多麼光滑柔膩,要是我自己的臉該多好,隻可惜那道深可入骨的疤痕,讓我不得不貼上了一層□□,耗費我金銖萬兩。
更可惜的,忘憂毒功還沒練好,我原來的臉卻越發的濕腐,最近一天比一天疼痛,使我不得不拚命的賺錢來搜刮天下名藥。
“唉…..”
我輕輕推開窗戶,一道刺眼的陽光灑在我的臉上,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我立刻掩上自己的左臉,腦海中浮現出江藥師所對我說的話。
“一年,你的期限隻有一年,如果再找不到根治這道傷口的病,你的臉頰將會徹底的腐爛,就算大羅神仙,也無力回天。”
輕輕的閉上眼睛,耳中全是江藥師的話語。
多麼可悲,如果我的臉毀了,又讓天下知道了,那我吳越名妓的名譽將毀於一旦,仇家找我報仇,朝廷下發海捕,天下將再無我容身之所。
不行!我放下長袖,任陽光灑滿我的臉頰,忍住刺骨的疼痛,麵帶微笑的注視著街上來往的百姓。
“千裏香?”
一個白麵書生站在我千裏香的樓台下,仰起頭認真的端詳著牌匾上的大字,還從袖中抽出一百折扇搖了起來。
“難道小哥不知道我千裏香的名譽?”
我斜倚在竹窗上,挑了挑眉,露出一個勾人的微笑,還未再說什麼,那書生已經麵色緋紅,連連對我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