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澀兒，這一趟跟哥哥離去，你要跟哥哥承諾，不要再見默許了。”
“為什麼？”
“你難道還不明白，他是個男人，一個有野心的男人。你不會是他最後的選擇。”
“可是……”
“這世界沒有可是。如果有可是，就不會有今日的端木家。哥哥寧願今日對不起你，也不要日後默許負你。”
端木懷穀離去前的這句話像浸滿鹽水的馬鞭鞭笞在澀兒的心上，好痛好痛。原來所有的事情不是所想的那麼簡單，不是總有花好月圓，花開花在，也不是都像話本所唱的那樣，有情人都成眷屬。這個中到底牽絆了什麼？似乎很多，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澀兒唯一一點明白的是，她會是默許將來踩在路上的那塊絆腳石，而蘭畫船不同，也許她就是他命中的那條金鑰匙，開向大業之門的鑰匙。這麼一想，澀兒忽然心情如水，可是，她要如何放得下那個守了七年等了七年的男人？
晚上夜涼如水，月華如練。澀兒一直枯坐在一棵梨樹下發呆，在這空大的院子裏，這身影顯得很孤單寂寥。她手中摩挲著玉笛，低頭想著事情，連默許什麼時候站在旁邊也不知道，直到默許用扇骨輕輕敲了她肩膀，才驚跳過來。
默許似笑非笑地坐在她旁邊：“想什麼那麼入神呢？”
“哦……”澀兒一看是默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默許望著她，語氣輕柔：“該不會是今日見著哥哥，知道要南下了，高興過頭了吧？你跟錦兒啊，在皇宮時就整天吵著嚷著要出去看看世界，這會真可以像脫了韁的馬，離了巢的鳥，天高地大的闖了。”
“嗯。”澀兒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她其實很恨自己，既是要分別，她為何不能幹幹脆脆地與他分別？可是真要到了話別的場麵時，她又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
“怎麼了，不舒服？發燒了嗎？”默許擔心地問，說著就要伸手去摸她的額頭，這親昵的舉動讓她馬上回想默許的那一吻，心裏激動得顫抖了一下，可是卻又有點抗拒地往後挪了身子，語氣生硬地道：“我沒事。”
默許的手忽然頓在半空中，有點錯愕地望著她，眼裏透著複雜的情愫，似乎想看穿她，最後臉色恢複平靜地淡淡道：“你這次出宮後，世上就再無柳知澀此人了。因幾日前，國師在宮中被宮女刺殺，如今宮中對進進出出的人排查甚緊，所以我幫你在宮中弄了個假的身份，那個柳知澀得病已死了。”
澀兒有點不可思議地望著默許：“那麼，我可以用回端木知澀這名嗎？”
默許輕輕搖了搖頭，習慣性地想握著她的手，可是一回想剛才她的不尋常反應，心裏暗歎了一聲，依靠在樹幹上，望著天上的點點星星，道：“你哥幫你另取了個名字，叫柳允。”
澀兒悲從中來，不解地問：“已經這麼多年了，難道我還要繼續過著這種隱姓埋名的日子嗎？”
默許沉默不語。
詭異的氣氛在兩人身周遊移，澀兒忽然覺得，她離默許越來越遠了，即使，他就靠在她的旁邊，跟著她說話。可是，他們就像是兩條相交的線一樣，中間隻有一個交點，而旁邊隨著時間的增長，是越來越遠，沒有盡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