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來罷。”西頭兒也顧不上拾綴拾綴他那小攤兒,起身令我跟著,往西門外走去。
我張口想要準備提醒他,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合時宜。也就快速趕了兩步上前去。
剛跟上前去,就聽得西頭寬慰著:“你不用操心那什子。好好琢磨琢磨你自個兒的事兒罷。”
我心下一驚,這老頭兒並未回頭看我,也未聽聞我出聲,就能知道我心所想,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憑什子會淪落到這小小的斶然縣做糖人兒呢?當下不再大意,跟緊了他,更加不敢出聲。
一路走了二裏,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西頭兒左右張望,見半晌沒人路過。才看著我道:“今兒,我跟你說了。不過你後頭再不可再尋我。”
“恩。”我輕聲回了,算是答應。
這才見西頭兒脫了剛才蕭索的模樣,油然生出一副凜然剛毅的神色。眉頭緊鎖,目光投映在河水中央。似是回憶,鄭重道來:“你之前說的病,是全身煞白,特別是麵色。頸間可見細微血管,青筋露暴。平日裏言談舉止卻無不妥,是吧。”
“這不是一種病。而是被下過毒,餘毒未清。隨著年歲的增長,漸漸顯了出來。早年,我曾......在一本醫書上見過‘惡毒,無色無味,可由血入。中毒之人如狼虎剜心,奇痛無比......青龍至頭,生不過二十八秋。’”西頭兒沉默了許久,終於緩緩啟口。道來,卻是將我心裏震得七葷八素,五髒腑都翻滾出來。我這都是招的什麼事兒啊!
自己之前一直還琢磨著倚靠著這個消息作為交換,好讓江笙尋個機會安排我離開柳家。還自以為自己聰慧了的,可眼下。哪兒能啊?!若是他知道他是從小被人下了毒,餘毒未清仍有危險。定是會有一番折騰,指不定會惹出什麼大麻煩來。可若是不告訴他吧,對他來說又太過委屈,許活不過二十八歲,冤屈枉死。於我,好不容易的機會也就白白浪費掉了。
心裏就這麼翻江倒海的糾結著,心窩窩都快被拎成了麻花狀。以至於後麵西頭再說了什麼,我是一個字也未聽進心裏頭去。
一路恍惚地回到家,剛入了院兒門,就聞得一個清脆如鈴的聲音:“這麼久了,怎麼還不回來!玉哥哥都該等急了。”
一聽,就知道是楚依依這丫頭了。
“依依!你怎麼來了?”我還沒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再見她們。沒想楚依依就先找來了。
“怎麼?不待見我來啊?!虧得我和玉哥哥還惦記著你,個沒心肝的。我和玉哥哥快走了,臨走之前想見見你。玉哥哥還溫著酒呢!走罷!”楚依依見我進門,依偎過來挽了我臂膀作了小妮子的撒嬌狀,甚是乖張可愛的緊。
“快走了?!”我心裏又是一緊。這說與不說之間像兩隻小蟲般在體內嘶咬、纏鬥。
“恩,明日就回。我們在這兒左右也快五六日了。加上路上來回,耽擱了不少時日。除了柳家,玉哥哥他自家妹妹也有幾個要安排選秀。這名冊、畫卷得先備好了呈上去。開春各家人入宮的衣衫、首飾樣樣都新做,馬虎不得。又趕上快過春節,得有好一陣忙,所以馮伯母希望我們早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