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潔想說話,張口,未語淚先流。
朦朧中,小小的身影走過來,細致的小手替她擦臉:“媽咪,我想要媽咪給西西生一個弟弟。”
沈孤潔抬頭,沈商陸倚在手術室門口,氣喘籲籲,見她抬頭,立時給她一個安心的微笑。她最後再望向自己身前的男人,他一一吻去自己臉上的淚,他的“我愛你”如同甜蜜的誓言圍繞她的左右,無論什麼時候,隻要是他說出的話她就相信,哪怕幾分鍾之前她還想拿掉他們的孩子。
沈青琅和西西緊緊抓住她一左一右兩隻手,那人深情望她:“不要拿掉我們的孩子,潔兒,我求你。你怎麼懲罰我都可以,不要傷害你自己。”
沈孤潔張了張口,還沒說話,那人已再次緊緊抱住她:“我們結婚,潔兒,我們立刻就結婚。”
她心裏一驚,來不及反對,沈青琅已站起身來,緊緊握手術室中早已呆住的醫生和護士的手:“醫生,謝謝你們手下留情,謝謝。再過三天我和潔兒的婚禮,請你們一定要來參加。”他再向門口跑去,那裏除了沈商陸,沈決明一幹人都已經趕來,他一一彎腰折身,“三天後我和潔兒的婚禮,請你們一定要來參加,謝謝。”望著沈商陸,“我回去就打電話叫爹地媽咪飛回來,二叔,請你共同為我們證婚。”
沈商陸看眼前憔悴卻神采奕奕的男人,微笑點頭。
沈白微對他餘怒未消,冷哼一聲:“有人就算想結婚想瘋了,也要新娘子答應才行。”
沈青琅聞言看向依然半躺在病床*上的沈孤潔,她眼中淚光盈盈,神色焦慮,兩人都還來不及開口,又聽沈白微道:“這一次是誰害得潔兒這樣,沈青琅你都做了些什麼混賬事,難不成就這樣沒交代。”
沈決明苦笑看她:“白微……”
沈白微瞪他一眼,沈決明立時閉嘴。
眼角餘光瞟到神色越發無奈的醫生,沈青琅連忙轉身深深一躬:“拜托了醫生,現在原本也是、也是……的時間,請讓我向我老婆求婚成功,拜托了。”他一生折腰次數今日用完,這男人此刻請求叫任何人無法拒絕。
醫生低了頭,不再說話,他其實說的也不算錯,這時間的確本該屬於病床*上的女子,不過形勢轉變太快而已。
沈青琅這才起身,看向人群中始終默不吭聲的車芸。感受到他目光,車芸抬頭,顫聲道:“對不起……”
搖頭打斷她,沈青琅柔聲道:“你不用說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太欠周全而已。我和你六年情誼,就算再來一次,我依然會在第一時間回到你身邊幫你。或者以後,不管你遇到什麼麻煩,我也還是會盡我最大的努力幫你解決,如同你會全心幫我一樣。這些,”他回過頭,看病床*上淚光瑩然女子,愈發溫柔,“你一直都是理解的,是嗎?”
沈孤潔微笑點頭,眼淚卻順著臉頰滑下來。
沈青琅繼續道:“我做錯的,隻是總不曾站在潔兒的立場思考而已。我總是以為,我對潔兒的感情,她不會不知道,我總是以為,我們之間的感情,根本不該有任何的懷疑。潔兒,是我不懂得愛情,不懂得你,對不起。”
沈孤潔隻是搖頭。
沈青琅走近,在她病床前跪下,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精致的首飾盒,小巧的鑽石戒指依然是四角星,大方美觀:“這是兩年前我向你求婚那次不久後訂做的。那一次訂婚,我們彼此都有太多的不確定。潔兒,今天我再向你求婚,你願意嫁給我嗎?”
眼淚止也止不住,沈孤潔隻是搖頭,勉強哽咽出聲:“青琅,我不、我不能……”
對她的拒絕充耳不聞,沈青琅隻是單膝跪地,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自顧自道:“你八歲那年,我們開玩笑說你以後如果當真嫁不出去,我就勉為其難娶了你。這原本是個玩笑,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的心裏,卻漸漸變成了誓言。我總是想,你的脾氣那麼倔,你總是不會表達自己,你善良的一塌糊塗,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受委屈了怎麼辦。如果沒有人照顧好你,那還如我娶了你,那樣我就不必再擔心……”
“後來我離開了你,那時候全世界我最恨的人,變成了我自己。你十二歲那年,小阿姨死了,你在沈家受盡淒涼與折磨。我恨,我痛,我想回到你身邊,可是我沒有能力。那時候我對自己說,一定要變強,變得比任何人都強,總有一天我要回到你身邊,那時候,再也沒有任何人敢欺負你,任何人都不可以。我放棄了小提琴,選擇進入那時候並不喜歡的商界,這麼多年來,也吃了不少苦,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潔兒在我心裏,比什麼小提琴什麼狗屁事業都更重要。”
“你二十歲的時候,經曆那麼大的磨難,我想回來找你,結果該死的意外,我昏迷,就在那段時間,失去你的消息,醒來時一起都晚了。我恨自己,是真恨,我想為什麼我會這麼不爭氣。我打探你的消息,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時我向自己發誓,一定要回到沈家,要拿回你失去的一切,要讓所有欺負過你的人隻能仰視你。我進入娛樂圈,成了Rain。我找不到你,隻能希望你能看到我。我想站到最耀眼最明亮的地方,我留意一切小事,隻想讓你能看到我。然而看不到,潔兒,我在娛樂圈三年,你始終沒有看到我,那時,我心裏又是難過,又是驚慌,都變得不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