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愕然,沈孤潔推開懷中男子,認真看他:“沅顥,我不想說得這麼殘忍,可是,不管我的愛情再怎麼深,也不可能再繼續愛一個殺我孩子的凶手。”她頓了頓,看他迅速蒼白臉色,“那個時候,恨你是我生存下去的勇氣,可是現在,真的不再恨了。我很累,沅顥,恨不起,也再愛不起。”
給我機會,我們還會有孩子,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這些話堵在胸口,凝視她,江沅顥卻哽咽得一個字也說不出。她的感受他怎能不明白,就像他在瑞士得知五年前自己放開那心愛的女子的同時,也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孩子,那一刻徹骨的悔和恨形同滅頂,可是他立刻就放開一切趕回來見她,即使被她恨到要用刀來挖開他的心,他也隻想在最短的時間見到她。可是她的溫柔,她的淡然,刺痛他的同時,卻讓他唯有能接受這樣的懲罰。
仿佛看穿那些他無法再說出口的話,沈孤潔心中痛楚,終於也落下淚來:“沅顥,我們重逢以來,我就早已不打算讓你承受這樣的內疚悔恨,終究不但讓你和白微生隙,也要愧對於我,這是我錯。你會再有孩子,第二個第三個,很多很多個,你會找到一個真心相愛的女孩子,你們會有幸福的家庭。隻是,那人再也不會是我。你放開我,也放開你自己。”
愣怔良久,消瘦頎長的男子笑意澀然:“五年來,我從來沒有一天忘記過你。現在我不會再讓你回到我身邊,孤潔,我等著你。這一生不管我還會不會再有孩子,那都隻和你有關。”
沈孤潔搖頭:“你,你何必……”
“你愛Rain嗎?”江沅顥冷不防問。
沈孤潔愣,失笑:“青琅是我哥哥。”
“那麼我就會一直等你。”江沅顥認真的道。
再怔,沈孤潔微笑:“你不明白的,沅顥,青琅與任何人都不同。與你、與決明都不同,他那樣真實的疼我寵我愛我。若我找到喜歡的人,他一定會調查清楚別人的祖上十八代,然後再歡歡喜喜嫁我出去。如果我一世都要當老姑婆,他也一定照顧我一生一世。”她這樣說著的時候,便不由自主微笑起來,心裏知道,那都是真的,這世上確然有全心全意愛她的人。
那人細細咀嚼她的話。沈孤潔不經意看見下車向她這邊走來的清麗絕倫的人影,不由訝然:“青琅,你怎的中午也回來了?”他最近工作忙碌,向來都是天不亮出去,直到深夜才回來。
沈青琅走近,自自然然攬住她肩,卻不答話,隻向江沅顥溫雅笑道:“今天聽說Hery放下瑞士的業務提前回國,我還不相信,竟然這麼快都到我家門口了。怎麼樣,要上去喝杯茶嗎?”
沈孤潔不由有些不安:“沅顥你……”
明白她擔憂,江沅顥微微搖頭:“沒事,瑞士那邊的危機已經安然度過,隻剩下一些掃尾的業務,我都已經交代那邊的主管之後才回來。”又向沈青琅笑道,“公司還有些事,你這杯茶,我改天再來喝,可不許賴賬。”
沈青琅做個“我哪敢”的表情。
江沅顥衝沈孤潔笑了笑,神色依然有些白:“孤潔,我改天再來找你。”
不由自主點點頭,沈孤潔擔憂的看他駕車遠去。還來不及收回目光,已被旁邊的人捏住了臉頰,陰陽怪氣聲音道:“沒良心的丫頭,在我這麼優良的帥哥身邊,還能一心想著別的男人。”
沈孤潔不由被他逗笑,不客氣拍開他手掌:“知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很普遍的狀態叫審美疲勞,再美的男人整天早晚對著也該有膩味的一天。”挑剔的目光把身邊委委屈屈的美人從頭打量到腳,方自慢悠悠道,“至於你嘛,比起一般的美人是更風*騷一點,會打扮一點,我隔個十天半月換換新口味,說不準就能堅持個一年半載的。”
“你個臭丫頭!”沈青琅失笑,追著她打,胡鬧一會,這才冷不防在她耳際笑道,“我對著小潔兒卻是一輩子也看不膩呢。”
明知這句話什麼歧義也沒有,沈孤潔仍是忍不住無端端的耳根發熱,連忙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你還沒跟我說,今天怎麼突然跑回來,事情都做完了?”
“事情是做不完的,而且我今天也沒有處理公事。”沈青琅聲音慢吞吞懶洋洋,看到旁邊的某人已經被自己逗弄得像隻心急的小貓,這才笑道,“我記得我們潔兒在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繪畫,而且天分可高著呢。後來初高中大學一路升上去,你的畫筆可從來沒有停過,也得過不少獎項,即使現在,閑暇時候,也總是愛拿畫筆。”
有些莫名其妙的點頭,沈孤潔仍是高興他對自己的事情這樣清楚:“所以呢?”
“所以,”撫了撫她一頭長發,沈青琅笑,“我今天把你的一些作品拿去給有青碧學院的Steven教授看,Steven你知道吧,就是那位蜚聲國際的老藝術家,今年才回出生的碧城來執教養老,”見她點頭,這才繼續道,“他表示你很有天分,而且這些年來畫工也培養得相當不錯,所以答應讓你進青碧學院他的專業課堂學習。”
沈孤潔瞪大了眼,有些犯傻。她當然知道青碧學院是從碧城最知名大學脫離出來的最知名美術學院,當然知道Steven是當世一流的畫師,當然知道想進Steven開的專業課程對於美術愛好者是多大的幸運和讚賞,隻是,她還有些沒辦法把這些和自己聯係在一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