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天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隱隱約約聽到客廳內的吵罵聲,而且正如火如荼的發展著,要將整棟居民樓撕裂一般。王小天聽到他的老鄉正在罵他的妻子,他老鄉說,我一世英名啊,怎麼娶了你這個黃臉婆?然後他老鄉的妻子就回罵,是啊,我就是黃臉婆!你去找你的雞吧!死出去別回來!
你這個掃把星!這是我的家,我為什麼要死出去!說著啪的一聲,有玻璃物體被摔碎了。
王小天做起來揉揉眼睛,看到外麵天黑了。
你怎麼不死出去,讓我死出去,這是我的家。
我出去!我出去好給你的婊子倒地方!哼,你想得美,啪,又是一聲碎裂,這碎裂的聲音攪動著王小天的耳膜,在王小天的心髒上抓扯著。
你喪盡天良!今天看你幹的那些坑人的事,你不得好死!
那是我的本事!還有你他媽的也去了,你也不得好死。
戰火馬上就要波及臥室,王小天想此地不宜久留,起身到街上透氣去了,路過客廳時正看到兩個人導演的一幕,兩個人相對而視怒火中燒互罵對方,但卻都沒有衝上去打一架的意思,邊罵邊撿著一些不值錢的東西往地下摔。
王小天當著他們的麵尷尬地換上鞋子開門,他們還在繼續罵著,門關上之前王小天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去吧!去找你的婊子去吧!誰有錢她就跟誰睡!
街燈的瞳孔放大,青春就被偷窺吞噬,紛亂的人群來往的車輛,霓虹幻影爭奇鬥豔地閃爍,街邊的小販,熟食店裏的烤肉味,話吧網吧氧吧迪吧,都完全忘記這是一個夜晚,在這樣的夜裏再也沒有什麼比青春更有意義,在這個巨大肉體集中營裏,每一個人都是男人的精子和女人的卵子結合的產物,這些赤裸裸的靈魂沒有禁錮,在這個繁華都市的心髒上伴著山雷爆響的鼓點,盡情地扭動著他們的腰肢,瘋狂地跳著,猖狂地笑著。每一個燈火通明的窗口都會一對男女脫去衣服,退化成野獸,然後做愛,不停地交配。
那水泥一樣的眼睛,鋼鐵般的臉孔,快速流徙的淚水不需要歸宿的奔波。
秋風把王小天吹的清醒了,王小天吸著煙看街上的夜景淒迷,兩個漂亮的女孩子挽著胳膊迎麵走來,其中的一個笑吟吟地問王小天,帥哥,要不要一起玩玩呀?
不用了,王小天笑著拒絕她們這個帶有暗示性的,一起玩玩,徑自漫無目的走去,又聽到路邊的草坪上兩個黑影在說著什麼,女的說,哎呀,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男的笑著說,我把你當成什麼了?你不就是嗎?
女的又說,討厭,你們男人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男的說,多少錢?
女的說,50塊。
男的又說,能不能便宜點?
女的說,這種事情也可以討價還價?不行,就50塊。
男的說,40吧,就一夜,就一夜,然後他們笑著向林子裏走去。王小天想,如果有光,他一定可以看到他們扭曲的臉。
這城市真美呀!閃閃爍爍的霓虹燈讓王小天神醉心碎。
其實王小天的心裏並無其他大誌,這一點是眾所周知的,至於他的下半生怎麼過活,早就在這個處於不顧一切打拚人生的年齡段裏被他給草草計劃好了。他想他會有一棟房子,不需要是別墅,但也不要是草窩,如果這棟房子能在加拿大會更好,如果不成,那就隨便在中國的哪一個城市都好,然後他在和言言就此一生,他曾經擔憂過,這樣的道路是否短暫,曾經一度是路人,卻要這樣相親相愛了,這是不是他眼前的一個夢境?這樣愛定格在永恒的一瞬間,但他的言言還是不見了,沒人能夠做到這種純粹式的柏拉圖式的愛情,烏托邦在給人們以希望的同時,反麵烏托邦又斷裂了人類的美好憧憬,帶給他們永恒的黑暗。
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王小天恍恍惚惚進了一間網吧,網吧正進入包宿的時間,還是人員不斷,為了逃避那些無邊無際的寂寞,每一個人都到這虛幻的世界中尋找屬於自己的一方樂土。
王小天去總機交了錢,在角落裏開了一台機子,他在各種網絡遊戲中瘋狂地屠戮著,玩CS時他忘記自己有多少次被人殺死,當他看到屏幕上鮮血迸射的時候,心中產生一種發泄的快感,他像施虐狂一樣歇斯底裏的揮霍著乍泄著自己無家可歸的遍野的憂傷。他身邊的每個人都說著髒話,吧台上網吧管理員正用低音炮和一個女人視頻聊天,低音炮裏傳來女人的發嗲的聲音供網吧裏的人們意淫,一個滿臉淫笑的男人正興致勃勃的看著一個A級片,片裏的男女主角正融化在一片硝煙炮火之中,你來我往,男主角一次又一次迅猛無比的衝鋒,女主角極力配合著,一聲又一聲的醉生夢死的呻吟從耳麥裏傳出來,最後化為揪人心肺的叫喊。一個姐們隱忍不住站起來罵了一句,X你媽,你不能把聲調小點呀?男人笑了幾聲,那種聲音漸漸消退。
這時嘀嘀幾聲響,是QQ的消息報告,一個叫“挪威的森林”的女孩給他發了一條消息,做吧?
王小天回複,做什麼?
一個字顯示在屏幕上,愛。
王小天看著屏幕咬了一下嘴唇,沉默半天。一會兒女孩又發了一條消息,我在西街小區的“今生旅館”11號房間等你。時間滴答滴答過去,王小天起身到外麵,黑夜中打了一輛出租車到今生旅館,11號房間,他進去看見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漂亮女孩坐在床上。
女孩當著他的麵把衣服一件一件脫掉,最後剩下胸罩和白色的褲頭。他看到女孩的肩上有一隻蝴蝶的紋身。
過來,替我脫掉褲衩,女孩躺在床上看著他。
王小天走過去手哆哆嗦嗦伸向她的褲衩,慢慢褪下,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到女生的身體,他的眼前一片花白,心髒仿佛要停止跳動。他停住手站在地上,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場夢幻。
脫吧,女孩說。
可是,這是為什麼呢?王小天問。
因為寂寞,你不寂寞麼?女孩說。
王小天沒有回答她,發了瘋一樣從小旅館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