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這看臉的世界
我躺在一張床上,床上還躺著一個男人。
這是個英俊得有些過分的男人,哪怕是見慣了娛樂圈的俊男美女,我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小驚豔。可是我盯了眼前的男人五分鍾,確認了一件事——
我不認識這個男人!
我的心頓時涼了個通透。眼前的這種情形,怎麼看都是一夜情後,第二天醒來的畫麵。作為一個娛樂圈小有名氣的新人,還是以玉女形象走紅的新人,如果爆出一夜情的緋聞,我的演藝生涯必定會遭受重創。
我緊緊地盯著眼前男人,身子悄悄往床邊挪,企圖在男人沉睡時逃之夭夭。可惜我錯誤估算了自己與床邊的距離,一屁股摔在地上,還順帶掃落了床頭櫃上的玻璃杯,成功獲得了喚醒男人的特殊技能。
男人驚醒了!
他撐起身,看了看空空如也的身側,再看了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我,皺著眉頭問:“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嗬嗬”笑了兩聲,生硬地跟他打招呼:“早……早啊。”
男人歎了口氣,掀開被子,似乎想把我撈回去。他這一掀開被子,頓時讓我看到了他身上的衣物。襯衫、西褲,雖然有些褶皺,但完整地穿在身上。我再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病號服,額頭上還包著紗布,環顧四周,貌似是在一間高級病房內。
這架勢,怎麼看都不像一夜情啊?
我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猶豫著問:“你……是這家醫院的護工?你們醫院的護工顏值水準都這麼高了?”
男人明顯怔了一下,訝異地重複了一遍:“護工?”
我說:“是啊,難道你不是這裏的護工?”
男人的麵色突然就沉了下來:“很好,今天是玩失憶的遊戲?你是不是還準備問我,你是誰,我是誰,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我搖了搖頭,說:“當然不是,我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叫梁爽,今年十八歲,是烏龍電影學院的學生,CK傳媒的簽約藝人,我們現在是在醫院。至於你是誰……如果你不是醫院護工的話,哼哼!那我就要報警了!”
“十八歲?”男人冷笑道,“梁爽,你幾歲了,還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遊戲?
誰在跟你玩遊戲!
這個護工雖然長得好看,但腦子有點問題!我穿上拖鞋,準備出去找個能夠交流的人。我必須盡快弄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在醫院,還磕傷了腦門。
經過茶幾的時候,看見上邊放著一摞八卦雜誌,頭版頭條居然都是我墜馬受傷的消息。我驚訝地抽出其中一本,隻見上邊白紙黑字地寫著:“6月6日下午,梁爽在大漠影視城拍攝電影《漠路》時意外墜馬,頭部受傷,目前正在醫院進行治療。”
電影《漠路》?
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拍過這部電影,更令我震驚的是,右下角的日期居然印著“2016年6月7日”,可我明明記得昨天是2011年6月6日啊?
我匆忙翻開其他雜誌,隻見每本雜誌的右下角齊刷刷地印著“2016”這幾個數字。我難以置信地望向床上的男人:“我能不能考你一道數學題?”
男人遞了一個“你真的很無聊”的眼神給我。我無視他的眼神,一本正經地說:“請聽題,假設我是1992年生的,請問我今年幾歲?”
男人當場目瞪口呆,半晌,好氣又好笑地說:“梁爽,你連自己幾歲都不知道?2016—1993=23!”
晴天霹靂!六月飄雪!
一覺醒來,我竟然穿越到了五年後!
我的腦子一片糨糊,怔了半天,吐出一句:“你的算術是不是體育老師教的我不知道,但在我的記憶中,我隻有十八歲……”
五分鍾後,一名腦科權威專家衝進我的病房。在對我做了一通的檢查後,專家得出一個結論:“患者頭部遭到撞擊,失去了五年的記憶,這種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可以慢慢恢複,患者以及家屬都要放寬心態。”
我默默地安慰自己,要淡定,要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穿越到五年後什麼的,我還是我,日子還是照過,不就是老了一點嗎?
可是誰能告訴我,遇到這種事情該怎麼淡定啊!
我突然想起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指著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問:“你們醫院這種顏值的護工要多少錢一天?我隻是個學生,憑學生證可不可以打五折?”
專家愣了一下,看了看我,再看了看沙發上麵色鐵青的男人,啞然失笑。他竭力控製著麵部表情,使它呈嚴肅狀:“很抱歉,這位先生的折扣問題我們不能做主,因為他是你的丈夫,所以折扣問題需要你們私下協商。”說完,強忍著笑意揚長而去。
我當場就石化了。
病房內寂靜了十分鍾,我氣若遊絲地開了口:“你是我的丈夫?”
男人冷聲說:“當然。”
我問:“見過家長、拍過婚紗、辦過婚禮、上民政局登記過的那種?”
男人看向我的目光好似“嗖嗖嗖”射來的寒冰暗器:“你以為呢?需要我出示結婚證嗎?”
我鄭重地點了點頭:“如果有的話,還是出示一下比較好!”
男人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似乎是打給家裏的保姆,告訴她家中的哪個臥室中放著結婚證,讓她拍一張照片傳過來。
一分鍾後,我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結婚證照片,膝蓋都碎了。照片上的我笑靨如花,半點看不出被強迫的意思,倒是邊上的男人,頂著一張麵癱臉,稍微扯了扯嘴角,就跟被人逼婚似的。我撲到床上,用被子裹住頭,表示:“讓我冷靜一下!”
我心中一團亂麻,努力地想理清思緒,想弄清楚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錯,竟會一覺醒來,穿越到了五年後。在我的記憶中,昨天還是2011年6月6日。昨天晚上,CK傳媒的一位高層突然約我吃飯,因為是新人,我不好將架子擺得太高,所以準時赴約了。席間,那名高層不停地灌我喝酒,我酒量很淺,稍微幾杯就醉了,之後發生什麼,我都記不清了。
我正絞盡腦汁地回憶,病房門突然開了。我悄悄地從被子裏探出頭來,隻見一名樣貌斯文的青年牽著一名小正太進門,禮貌地對著沙發上的男人說:“寧總,柚子醒了,我就帶他過來了。”
男人點了點頭,斯文青年就丟下小正太走了。小正太跑過去抱住男人的大腿,糯糯地叫了一聲:“爸爸。”
男人的麵部表情瞬間柔和下來,捧住小正太的臉,親了親他的額頭,問:“柚子,昨晚睡得好嗎?”
小正太搖了搖頭,撒嬌說:“不好,我想和爸爸媽媽一起睡。”說完,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向床上看來。
“咦,媽媽呢?”
在小正太開口叫男人“爸爸”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心髒有些不好。當他轉過頭找媽媽的時候,我心中的不祥之感愈演愈烈,本能地把頭塞回了被子裏。等到他大叫一聲“媽媽”,興高采烈地撲到床前扯我被子的時候,我整個人都絕望了。
我探出一個頭,淚眼汪汪地望向男人:“親生的?”
男人狠狠地皺了皺眉,嚴厲地看著我說:“不要在孩子麵前亂說話。”
我反省了一下,也覺得自己這麼問有些欠缺妥當,怎麼能在孩子麵前討論他是不是親生的呢?我果斷地捂住小正太的耳朵,再次確認:“親生的?你這樣帥,我一定是你二婚,對吧?你前妻一定給你生了個可愛的兒子,對吧?”
男人涼涼地表示:“抱歉,本人第一次結婚。”
就在我不靠譜地準備說出“私生子”這三個字的時候,男人果斷地用兩個字結束了對話:“閉嘴!”
我乖乖地閉了嘴。
柚子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問:“媽媽,你為什麼要捂住我的耳朵,我聽不見了。”
我默默地被萌出了一口血,這麼可愛的男孩子,還是我兒子,怎麼都該高興才是。可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一夜之間,連兒子都有了,這真的科學嗎?我認命地把柚子抱上床,問:“好孩子,告訴媽媽,你叫什麼名字?”
柚子說:“我叫寧佑,爸爸說是天神庇佑的意思。”
我循循善誘:“那你今年幾歲了?”
柚子嘟著嘴說:“媽媽你怎麼連我幾歲都不知道了?我今年四歲了,前幾天剛剛過了生日的!”
我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麵無表情地看向男人:“你剛剛說我今年幾歲?”
男人回答:“二十三歲。”
我點了點頭,再問:“那中國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多少歲?”
男人沉默了三秒鍾,突然輕咳一聲,從茶幾上抽出一份報紙,佯裝專注地閱讀起來。我在邊上涼颼颼地插刀:“如果我沒有記錯,結婚年齡,男不得早於二十二周歲,女不得早於二十周歲吧?”
那麼,問題來了。
我今年二十三歲,柚子今年四歲,加上懷孕的十個月,說明我是在十八歲的時候懷上的柚子。這就意味著,在原來的世界裏,我必須要在未來的兩個月內,完成與眼前這個男人相識、上床、懷孕這幾個步驟,才能順利生下柚子。
大人的世界太亂,我看不懂!
我瞪著男人,惡狠狠地吐出兩個字:“禽獸!”
男人翻了一頁報紙,淡定地表示:“不要在意這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