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贖金(1 / 2)

第六十一章贖金

瓦萊利烏斯提比略被人用冷水潑醒時,還在宿醉中罵罵咧咧,他記得自己在廣場邊的小酒館中胡鬧一氣,喝了不知道多少酒,一個來自費裏克斯的呢絨商人和他賭了幾把,輸給他一萬賽斯特,他興致大發,豪爽的請酒店所有人喝了一杯,那些聚在酒店裏的幫閑們——遊手好閑的公民、被釋奴、希臘人簇擁著他,不停地吹捧,最後酒館新來的女奴,一個紅發的混血女孩子頻頻挑逗他,他就和她一起上樓了,然後,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他竭力睜開浮腫的眼瞼想看看是哪個狗膽包天的奴仆敢這樣對待一個貴人,眼前一片漆黑,他揉著眼睛,好不容易才適應了黑暗,卻仍舊看不出是什麼地方,周圍陰暗,潮濕,空間好像很大,粗陋的柱子上嗶嗶啵啵燃燒著火把,他努力支撐起自己發福了的身體,在過度宴飲後變得遲鈍的嗅覺也能感受到一股奇特的腥味,像海貨,也像血氣。

有人舉著火把走到他跟前,粗魯地拎起他,踢著他的膝蓋,他痛得叫喚著跪在地上。火把舉到他的頭頂,他奮力抬起頭來想看清來人,幾個高大的穿著鬥篷的人站在他麵前,他看見他們穿著帶釘子的厚底皮靴,那是軍人習慣穿的,很可能是退役的老兵,沒錢花了,綁架一個有錢人來勒索一番,他暗暗思忖,開口道:“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奉勸你們見好就收,拿走我身上的錢走吧,那也不少呢,夠你們樂一陣子啦------”

話沒說完,他就被劈頭蓋臉地打了一頓,他的眼睛被打腫了,牙也被打掉好幾顆,嗚嗚咽咽的哭起來。

一個冷冷的,疲倦的聲音響起來,“讓這隻豬住嘴。”有人立刻塞進他嘴裏一團東西,他便發不出任何聲音。

說話的人走到他麵前,退下鬥篷上的風帽,提比略遲疑半晌突然認出了,嚇得渾身一抖,是塞爾維烏斯貝拉米!

貝拉米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很平靜,但提比略已經遲鈍多年的大腦裏卻一下子浮現出多年前的一幕:

馬略從非洲回到羅馬,開始對迫害過馬略派的人進行大清洗,一大批貴族、騎士,暴發戶被宣布為公敵,為了討好馬略,提比略的父親讓他跟隨軍隊去抓捕蘇拉派的人。領隊的軍官便是貝拉米,他平靜的執行命令,在那個血腥的夜晚,他奉命抓捕的人一個都沒有逃走,有一個蘇拉的被釋奴,靠屠殺馬略派抄家發了財的,在混亂中掙脫了逃跑,貝拉米冷冷阻止追趕的手下,待他跑到街道盡頭才順手抄起一支投槍,隨手一擲,那人的頭被釘穿,連喊叫都沒喊出來,貝拉米向手下示意把屍體拖過來,讓新兵都去看一下,淡淡講解:“其實人的頭顱是很硬的,但是在枕骨下麵的地方很軟,隻有刺中這個地方才能釘穿頭部,讓人死得幹淨,來吧,都去摸一下。”

年輕的軍人們都去研究一番,有人把屍體翻了過來,提比略看到槍尖恰好從屍體大張的嘴中露出來,猙獰腫脹的死人嚇得他做了十天噩夢,請祭司行了驅邪儀式才慢慢好起來。

他本來下定決心一定要把西爾維婭的侍女,那個美得無與倫比的女孩子搞到手,但聽說馬略夫人讓她成了自由人,把她嫁給貝拉米之後,就不敢再想這個女孩子了。

一直到一個月以前。

在卡皮托神廟裏,他又遇見了她。她的麵紗在禱告時滑開了,臉孔如同飄出雲層的月亮,幾縷卷曲的金發圍繞著她的臉龐,提比略覺得她比多年前更美,暗暗納罕自己怎麼會忘記這樣的佳人。

大腦如同發了昏,以至於他沒有去想她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或者,他在有意忽略,人總歸是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