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天師府(3 / 3)

龍虎山的山頂上,八把劍舞動了漫天風氣,聚集成氣旋,遠遠望去如同龍卷風垂懸在山頂,氣旋已經完全裹住了端坐在八卦中的人。八名老道忽然停住了腳步,然而衣帶當風,須發飄舞,翩然若仙。

“九州風氣,聚!”道者齊齊發出一聲暴喝,劍尖淩厲地下滑指向八卦中心,風氣被外界的力量壓迫,向著中間聚集而去,卷向了坐在八卦中的人,狂暴如烈風,似要擇人而噬。然而,八卦中端坐的人巋然不動,更令人驚異的是那渾然一體的風在靠近陰陽魚的時候,竟分成了一清一濁陰陽兩股,分別注入了分坐在陰陽魚魚眼上的天師夫人及張天師身上。天地靈氣在他們的體內經過一周天的循環煉化,從雙臂渡入張雲逸的體內,陰陽二氣在他的體內再次融合,流淌而過,滋潤他幹枯的脈搏,修補他破損的身軀。

他的身體如繃緊到極限而斷裂的弦,內部已經悉數被毀,然而在這浩瀚的靈氣滋養下,不應說是修補,更像是新生。陣法外圍的老者保持著持劍的姿勢不動,維持陣法顯然耗費了極大的精力,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原本仙風道骨的道人,如今滿麵頹色,恍若風中殘燭的老人。

然而,在療傷未曾結束時不能維持陣法,則會功虧一簣。坤位上的道人修為稍弱,已是極限,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真陽血,全身精神一振,再次堅持了片刻。

如是者三,天空漸漸地發白,第一縷晨光升起,天師夫人和天師同時撤掌,八位老道也同時撤去了劍陣,被困在陣中的“氣”失去了束縛,四散而去,消散在山川天地之間。

“幸虧結束了,再撐上一會兒老道都要歸西了!”坤位上的道人擦著嘴邊的血跡,明明已經是氣衰力弱,然而,卻還是一副老不正經大大咧咧的樣子。

張天師起身,同樣是滿臉疲憊,向著在場的諸位道人深深地頷首:“有勞諸位師叔及長老了。”

相較其他人,烏萬年麵不改色,一夜的施法並未對他有絲毫影響,修為顯然高深至極,他踱步上前,眾人紛紛恭敬地讓路:“請問少天師情況如何?”

張天師看了一眼仍然閉目端坐在地上的張雲逸,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經過一夜的錘煉,他的身體已經康複,然而……他卻並未醒來。”

“是魂魄並未歸位嗎?”

“不!他仍有微弱的精神意識,魂魄應該在。”

烏萬年俯身探查了張雲逸一番,也是頗為疑惑,束手無策:“奇怪,人之生也,無非是依賴身體與精神,如今身軀既好,魂魄不顯。我看不如休息幾天後,施行招魂之術。”

張天師低著頭默然片刻,低落地說道:“如今之計,隻能如此了。”他俯身抱起了張雲逸,向著天師府中走去,老道們目送著他離去的背影,其中最年幼的那位招呼道:“大家許久未見,要不一起聚一聚?”

然而,其他人隻是相互默默地頷首,然後各自遠去了。

“喂,你們好無趣啊!老六,你也不留下來和我敘舊嗎?”

走得最慢的一個道人正在解開道袍,法衣下是一件西裝,看他那氣勢,十足的商務人士,他搖了搖頭:“不了……我要趕快下山,如今的經濟危機顯然是幾大幕後勢力在操縱,作為天師府產業的管理者,為了穩定金融市場,我們和他們的戰爭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刻,這是一場無形的戰爭,看不到卻步步驚心,我必須回到山下運籌帷幄。”

事情緊急到刻不容緩,他快步地向著山下走去,忽然停下來回過頭對老八說:“老八,你身為護法長老,常年鎮守天師府,想來也是孤獨無趣。然而……我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這世界要不太平,所以……也請你耐得住寂寞,繼續鎮守在天師府吧。”

“好啦好啦,不過想叫你留下玩,卻說出這麼一通教訓人的話。”老八嘟囔著,不過臉上的神色卻凝重了起來,“放心吧,我會好好守著天師府的。”

“那麼……再見。”

“再見。”

在瑞士境內的阿爾卑斯山脈上,山峰終年積雪,雪水融化彙聚成瀑布,經年累月的衝刷將一座山峰衝刷成深不見底的峭壁。一座古堡以拱洞為基座淩空建立在瀑布上,古堡上麵落滿了積雪,遠望如山峰一般,令人難以發覺。

古堡的大廳裏燈火通明,樂隊演奏著華爾茲舞曲,身穿燕尾服的俊朗男生和身穿禮服的高挑女生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如同十八世紀歐洲貴族的舞會。

當樂曲結束,燈光變暗,大廳後的側門打開,一個優雅而高貴的女人在隨從的簇擁下走了進來,黑色的長袍遮住了身形,麵色是長久不見陽光的蒼白。她在金色的王座上坐下,伸手輕輕一揮,樂隊無聲無息地退下,大殿裏麵莊嚴而又安靜。大殿昏暗,唯有端坐在王座上的女子額頭上的王冠和鑽石熠熠生輝,將王座上的人襯托得愈發威嚴。

大殿下俊美的男子和女子舉起右手平放在左胸前彎腰行禮:“尊敬的阿爾德羅王。”

她威嚴的目光掃視過在場的所有人:“各個家族的人可都曾到齊?”

一個微胖的老者稟告道:“佩爾德、阿弗洛德、由得林洛斯、斯林格爾以及阿爾德羅五大家族已經齊聚,隻有……阿爾德羅王子未到。”

女王冷銳的眼中閃過一絲微笑,令她冷峻的麵容多了幾分柔和:“應該快了吧,再等等。”

一時間,整個大廳的人都不說話,也不敢稍有異動。大廳裏麵一時很安靜,每個人都靜靜地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半個小時過去,等待的人還未出現。女王目光淡然地看著門外,大廳中等待的人也毫無怨言。

忽然,大廳的門被推開了,風雪翻湧而入,一個少年的身影大踏步走了進來,跟隨在他身後的老者恭敬地停在門外。全場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的身上,目光中充滿著各種複雜難辨的意味。他是千百年來吸血鬼家族中唯一的直係血裔,而不是通過“初擁”而得來。阿爾德羅家主和一個人類女子相戀,那個女子懷孕竟然生下他,而那個女子也因此而死去,但這個小孩卻健康地長大了。由於他是混血,可以像人類一樣行走在陽光之下,也像吸血鬼一樣擁有敏捷的速度——但並不純粹,他的力量相比純種吸血鬼並不強大。而阿爾德羅家主也至今未將他變成吸血鬼。也正因他奇特的血統,其他的吸血鬼家族對他有所排斥,因此,目光中有著冷漠和疏離。

“戴蒙?阿爾德羅拜見尊敬的王。”

阿爾德羅的目光在幽暗中閃著光芒,注視著跪倒在王座前的王子,沉聲道:“上前來!”

戴蒙依言走到了王座前跪倒,阿爾德羅王卻猛然出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語氣暴戾:“既然奉我召喚,為何遲到?”

戴蒙低下了頭,沉默著不做解釋。

“我問你話,你竟敢不回?”阿爾德羅王眸中的怒氣愈盛。

在門外等候的老者快步地走進殿中跪下:“吾王,我們是在乘飛機從龍虎山天師府上空經過時,遇見他們正在結陣作法,於是我們在空中盤桓觀察,以致誤了時間。”

“哦?”阿爾德羅王冷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訝異的神色,“天師府有何動靜?”

“龍虎山少天師張雲逸為了保護幽靈公主蘇清夏與冥界四聖獸朱雀交手,朱雀身死,張雲逸目前傷重不醒,被送往天師府。我們從空中經過時正遇到他們結陣為他治療,但卻並未成功,想來張雲逸也已經死了。”

阿爾德羅王深深地看了跪在她身前的戴蒙一眼,神色恢複平靜。明知錯怪了戴蒙,但卻並不出言撫慰,隻是揮手示意他退下。戴蒙起身站在右側的隊列前端。而他的貼身管家,並無資格列席於此,早已經悄無聲息地退出門外。

阿爾德羅女王——吸血鬼之王,環顧著座下的眾人:“我等皆是該隱的後裔,該隱作為亞當夏娃之子,是世上第三人,因不滿上帝對弟弟的偏愛而殺死弟弟,被上帝懲罰成為初代吸血鬼。自該隱以來,曆代皆由最強者擔任吸血鬼之王,上代吸血鬼之王德庫拉伯爵乃是覺醒了第六識意識的強者,卻不幸死於範海辛之手。我們吸血鬼五大家族最高境界都是第五識,王位紛爭難以確定,最終訂立下了王位輪值製,每家執政一百五十年,迄今已經六百年,而我阿爾德羅家族作為第四順位執政,今年已經是我們執政的最後一年。自第一代吸血鬼至今,吸血鬼已曆十二代,血脈的力量逐漸薄弱,吸血鬼往日的榮光逐漸衰落,隻能遁世一角。而今之際,唯有複活該隱,才能重現吸血鬼的光耀。在阿爾德羅家執政以來,我們一直努力地尋求複活該隱的方法,如今,我們的理想終於可以實現了。”

斯林格爾家主是一位中年男子,當先忍不住開口問道:“是什麼方法?”

“幽靈公主,隻要她覺醒就會成為終極冥王,便會毀滅眾生,並在毀滅之中重生。”

一瞬間,整座大廳安靜了下來,那四個字帶著巨大的衝擊力。

“那麼……您召集我們前來是為了什麼?”阿爾德羅家主問道。

“是為了……”她頓了頓,嘴角浮出一抹殘酷的笑意,“幽靈計劃!”

其他四位家主不解地對視了一眼,靜待著阿爾德羅王的闡述。

“針對幽靈公主的計劃。幽靈計劃分為‘生死’兩個階段,‘生’是催化蘇清夏覺醒成為幽靈公主,利用她的力量複活該隱;‘死’是殺死幽靈公主!”

阿弗洛德家主喃喃道:“真是瘋狂的計劃!”

佩爾德家主目光裏麵閃著嗜血般的興奮:“我已經迫不及待了……真是令人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