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呢？”
“他會選擇其中的某些人做催眠治療，至於挑選的標準。”沈慕言一聳肩，“你不必知道。”
好一個“你不必知道”，那位古怪的催眠師似乎藏著許多的秘密，可也說不清為什麼，蘇情生反而產生了留下來的意願。
“我可以見見他嗎？”
沈慕言看著她，眸光變得清冷：“你可以走了。”
他的身體向前，伸手就要拿回合同，蘇情生的心裏暗叫了一聲“糟糕”，還是忍不住搶先一步攔住了沈慕言的動作，提筆飛快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這些，蘇情生有些尷尬的站起身來，向辦公桌後的沈慕言伸出了手：“明天見。”
沈慕言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她，隻是將她簽好的合同收到了抽屜裏。
蘇情生倒也不甚在意：“那我先走了。”
她說完就向門外走去，離開房間的那一刻，她聽到沈慕言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明天早點到。”
（2）在那種地方的又會是什麼好人？
剛出了老樓，蘇情生的手機就像是算準了時間一般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三個字——蘇明尚，她的大哥。
她接通電話，蘇明尚的聲音自聽筒中傳來：“現在有時間嗎？我到倫敦了，一起吃晚飯吧。”
蘇情生的心一沉。
蘇明尚這一次雖說是為了家族企業的生意而來，但同時也是來把即將畢業的她帶回國內的。當年她大學畢業堅持出國繼續讀書已經讓父親極為不悅，能容忍她到現在大概已經是父親的極限，隻等她畢業，父親一定會立刻安排她進家族企業做事。
可她所想要的正好相反。
蘇情生沉默了。
“喂，你在聽嗎？”
大約是她太久沒有回話，蘇明尚覺得有些奇怪，她隻得遲疑道：“我這幾天有事，你忙你的吧，別管我了……”
蘇明尚是何其了解她，一聽她的語氣就立刻明了：“還不想回去？”
蘇情生默了一瞬，而後道：“我已經找到了一份助理的工作。”
果然！
蘇明尚對此說意外也不算意外，語氣不甚好道：“我在Landmark等你，見麵說吧。”
二樓屋內。
顧北城雙手插兜，身形筆挺，臨窗而立。
窗外，年輕窈窕的女子掛斷電話，表情有些猶豫，站在原地未動，大概在思考些什麼。
有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停在了顧北城的身後。
“她簽了。”
來的正是沈慕言。
顧北城轉過身來，麵無表情地問：“她都問了什麼？”
沈慕言一聳肩：“也沒什麼，就是她需要幹些什麼還有能不能見你一麵，不過奇怪的是，被我回絕以後她幾乎沒有絲毫猶豫就簽下了合約。”
顧北城薄唇微抿：“她很容易被謎樣的事物吸引。”
沈慕言微蹙眉，質疑道：“或許她隻是好奇呢？”
“好奇不足以讓你簽下一份兩年期的合約，這應該是一種特殊的吸引，她有故事。”
“是什麼？”
陽光自窗戶透過，似碎金灑在顧北城的身上，明亮而耀眼。
顧北城牽唇，篤定道：“總會知道的。”
兄妹分別一年多未見，一見麵，蘇明尚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
Landmark酒店的餐廳裏，蘇情生拉開她大哥對麵的椅子坐下，嫂子殷嘉穎招呼著問她吃些什麼，她正要開口，就聽蘇明尚冷笑了一聲道：“都要出去給人打工了，就她那點工資能吃得起什麼？”
殷嘉穎用手肘碰了一下蘇明尚，轉而安慰蘇情生道：“別往心裏去，你大哥就是心疼你！”
蘇情生牽了下唇，倒也不甚在意：“沒事，大哥說的也沒什麼錯，把該說的說完我就走。”
“你倒是有理了！”蘇明尚雖氣蘇情生的態度，但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還是強壓了怒火問道，“你找的什麼工作？”
“一個催眠師的助理。”
“什麼樣的催眠師？”
蘇情生明白蘇明尚問的是這個催眠師的身份地位，若說起來，在今天之前她從沒有聽說過有一個叫作顧北城的催眠師，可從沈慕言對他的態度和他開出的薪金來看，這個人似乎又很不一般。
她亦拿不準，淡淡地答了句：“不知道。”
蘇明尚蹙眉繼續問：“公司或者診所的名字是什麼？”
老樓上並沒有特殊的標誌，合同上也並未涉及，蘇情生想了一下，還是說：“不知道。”
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蘇明尚的表情愈發難看：“地址在哪兒？”
“Lake街B335號。”
蘇情生的話音一落，就見蘇明尚的眉頭幾乎就要擰到一起去，“B335？你知不知道我在這裏上學的時候，那棟摟就是個破舊的廢樓！在那種地方的又會是什麼好的催眠師？蘇情生，你還要留下嗎？”
蘇情生的麵色一凝。
清早，老樓。
應前一天沈慕言的要求，蘇情生提前了足足一個小時到這裏，她抬手敲了敲門，等了片刻，門開了。
沈慕言還打著哈欠，看到她也有些吃驚，讓她等了一會兒後，他從自己的辦公室裏抱出了許多案例。
“這些是各個診所想要轉來的病人案例，你先做一些整理和篩選，等會兒送上去給顧北城看。”
沈慕言將一摞文件夾放在了蘇情生麵前的桌子上，轉身就要離開，蘇情生趕忙叫住他：“等等，最後要留下幾份？”
“兩份，把編號用電子郵件發給顧北城就可以了。”
“就兩份？”蘇情生看著這厚厚的一摞，不由問，“那其餘的呢？”
沈慕言隨手一指牆角，眼也不眨道：“那邊。”
“全都不要了？”
沈慕言蹙眉，似是對她問出這樣的問題有些奇怪：“當然，這裏又不是檔案館。”
若是一般的心理診所，這麼多的案例與求助者足以成為他們很長一段時間的資源，那些心理診所需要這些求助者才能正常地運營下去，但很顯然，這裏並不像那些診所。
這裏的這兩個人，沈慕言與那個她從未聽說過的顧北城，不知道怎麼竟有這樣多的病人資源，而他們更是大牌得驚人，並不考慮盈虧的問題，心理治療於他們而言顯然並非是為了生計。
蘇情生的心裏有許多的疑惑，然而她看了一眼沈慕言，並沒有問出口，從昨日她要見顧北城被拒絕這一點來看，他們並不喜歡好奇心太過旺盛的人。
“知道了。”她說著，就翻開了手上的一本病曆，低頭開始閱讀。
她進入角色實在太快，專心的模樣就好像沈慕言已經不存在了一般，他不禁又多看了她一眼，從昨日她想見顧北城這一點來看，她的求知欲應該強得很，但不到一日她就懂得了什麼時候該閉嘴，她很聰明，這大概就是顧北城想要的。
這些都是其他診所的疑難病人，想要轉給這邊，病曆都不薄，蘇情生看得很仔細，看到第六本的時候一抬頭就發現已經快到中午。
就在這時，沈慕言過來敲了敲她的房門，她轉過頭看向他，就聽他問：“會做飯嗎？”
她想了一下，點了點頭。
沈慕言滿意地笑了：“很好，去準備午飯吧！”
蘇情生一怔。
沈慕言沒有理會她，繼續道：“食材都在冰箱裏，做的時候要特別注意一些，顧北城喜歡什麼不好說，不過不喜歡的倒是不少，比如蔥花、青椒、洋蔥、蘑菇、羊肉、魚、內髒什麼的，調味的時候口味過重也不可以。”
沈慕言又用手指了指廚房所在的方向，對她道：“十二點前開飯就可以。”
不喜歡的那麼多，其中還包括西餐常用的青椒和洋蔥，挑剔成這個樣子，他到底是怎樣在這個國家解決飲食問題的？
十二點前開飯？
蘇情生看了看已經走到十一點一刻的表，不由感歎這高薪的助理果然要求也高。
沈慕言說完就走了，蘇情生放下手頭的病曆，還是走向了廚房，打開冰箱一看，果然如沈慕言所說，冰箱裏幾乎是滿的，食材的種類豐富。
隻是要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