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屠蘇：娘總有一天能變回從前的樣子，現在隻是、隻是一時如此！
風晴雪：蘇蘇，我們並不是那個意思……
百裏屠蘇：……都走吧。
紅玉：……
紅玉：那麼公子也請多加休息，最好能睡上一會兒，莫要太過勞累。
紅玉：晴雪妹妹，我們先出去吧。
風晴雪：好……
【紅玉、風晴雪離開】
百裏屠蘇：娘。
百裏屠蘇：你一定會很快好起來的……一定……
---------------------
場景：夢中
角色：韓雲溪（百裏屠蘇）、韓休寧（主角）
---------------------
韓雲溪：娘、我……我沒有故意打傷虎頭……
韓雲溪：是他先罵我……罵我是沒爹的孩子，還說……還說娘也不喜歡我……
韓雲溪：娘……怎麼會不喜歡我呢……你還幫我縫了小布老虎……
韓雲溪：就算虎頭的娘也幫他縫了，但是、但是沒有這個好看……
韓雲溪：我知道，虎頭一定是眼紅，才那樣亂講的！
韓雲溪：我……是不是太壞了……所以娘才不理我……
韓雲溪：……要不然……以後我都好好練法術、好好念書……不給娘丟臉……
韓雲溪：等長大了，就拚命保護村裏的人……娘，我一定會做到的……
韓雲溪：這樣的話……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要參加什麼慶典……我的生日……隻想在家裏過，想讓娘陪我一起吃碗麵……
韓休寧：身為下一任大巫祝，你的事情便是全村之事，全村之事同樣是你的事情，連這種道理都不懂嗎？
韓休寧：如此任性，耽於世俗情感，將來怎堪大任？
韓休寧：不用再多說了，還不快去準備？
韓雲溪：…………
---------------------
場景：大巫祝家
角色：百裏屠蘇（主角）
---------------------
百裏屠蘇：怎麼……不知不覺睡過去——
【回頭看到韓休寧不在屋裏】
百裏屠蘇：娘？！
百裏屠蘇：娘——！
---------------------
場景：烏蒙靈穀荒
角色：百裏屠蘇、風晴雪、方蘭生、襄鈴、紅玉、尹千觴（主角）
---------------------
【百裏屠蘇一出屋就召喚阿翔，阿翔停在他手臂上】
百裏屠蘇：阿翔，有沒有看到我娘？！
【阿翔叫，飛走】
百裏屠蘇：祭壇方向？
【襄鈴跑來】
襄鈴：屠蘇哥哥，怎麼了？襄鈴在樹下睡覺，聽見你的喊聲……
百裏屠蘇：娘自己走出了屋子！馬上就要天亮了！！
襄鈴：我、我去找紅玉姐姐他們！
【百裏屠蘇跑向祭壇，抱住站在祭壇上的韓休寧，韓休寧在他懷裏散成許多光點漂浮在空中，百裏屠蘇半跪在地】
百裏屠蘇：娘……
百裏屠蘇：全是我的錯！可恨——！！
風晴雪：蘇蘇……
襄鈴：屠蘇哥哥……
紅玉：……百裏公子……
紅玉：我知道……你一定非常難過……但是，請收斂心神聽我說……
紅玉：……令堂恐怕……並沒有真正活過來……
紅玉：而剛剛散去的，也並非令堂……
風晴雪：紅玉姐……？
百裏屠蘇：……什麼……意思？
紅玉：世間有奇異蟲豸曰“焦冥”，生於海外，歲及萬年，聚合時形似草木，人不可輕辨。
紅玉：若以特殊之法如要，豸身不毀，反能食人屍骨，再聚為形，感應人心。
百裏屠蘇：……！！
方蘭生：蟲豸……食人屍骨……那她……不是木頭臉的娘……？
襄鈴：紅玉姐姐，你是說——
紅玉：古有所謂異能之士，為攀附權貴，便以此法蒙蔽帝王，稱可逆天道、活死人。
紅玉：百裏公子……你眼前這些，並非令堂魂散……不過是焦冥之形，白日散開，夜晚重聚……
紅玉：焦冥壽歲漫長，尋常水火不侵，唯蘊含靈力之火方可燒滅……
方蘭生：這……怎麼可能……
紅玉：……隻怪年月久遠，我記憶中印象早已模糊不堪，若是能早些想起……
百裏屠蘇：不要說了！
【百裏屠蘇站起】
百裏屠蘇：什麼都不要說了！！
紅玉：不忍令公子傷心，卻也不忍你自責太甚。
紅玉：令堂這樣……公子若不信，可待夜晚一觀……
【百裏屠蘇坐在祭壇上，韓休寧站在一旁。眾人從祭壇下方向上看】
襄鈴：真的……到晚上真的又變回巫祝大人的模樣了！
風晴雪：怎麼……會這樣……
風晴雪：……從山洞裏出來的時候……蘇蘇那麼開心……
風晴雪：……現在……該有多難過……
方蘭生：走！去找少恭！告訴他，他一定有辦法救回來的！
紅玉：……
紅玉：人死複生，本就是逆天而為，又怎麼再救回來？
紅玉：何況此藥乃少恭親手煉製，他在事前……
方蘭生：你、你想說什麼？
方蘭生：少恭肯定也不清楚這些！他隻是按書上的方法煉藥！
尹千觴：誒，我說事情都已經這樣了，講來講去也沒啥用。
尹千觴：恩公這是眼瞅著竹籃打水一場空，心裏能好受嗎？讓他一個人先靜靜得了。
紅玉：隻好暫且如此，誰也莫要打攪百裏公子。
【百裏屠蘇與韓休寧均一動不動】
襄鈴：下雨了……都過了兩天，屠蘇哥哥還不回來嗎？
襄鈴：……屠蘇哥哥好可憐……
襄鈴：要是……要是襄鈴有一天找到了媽媽，媽媽又忽然不見了……我一定會比找不到還要難過好多好多……
紅玉：正是如此……
紅玉：若全無希望，反倒不必這般痛苦，明明已經近在咫尺，似乎得到，終於……還是失去，長久追尋的盡成虛空，此中悲憤與傷懷旁人根本無從體會……
襄鈴：……蘭生，好像去找過少恭哥哥了呢……不過少恭哥哥先前就說要閉關，蘭生根本見不到他嘛……
紅玉：少恭此人……
襄鈴：少恭哥哥……他怎麼了？
【祭壇上，百裏屠蘇剛用樹葉吹完曲調】
百裏屠蘇：……小的時候，我時常希望你有一整天的空閑，我可以把自己想到的曲調吹給你聽，就像和我一起玩的阿大，也會這樣去找他的爹娘。
百裏屠蘇：不過，你總是在忙別的事情，就算偶爾有空，也會斥責我不思進取、玩物喪誌。
百裏屠蘇：如今，你卻隻能在一旁靜靜聽著了，說不定心裏也在想，我還是同小時候一般不爭氣……你卻不能言語，不能訓斥。
百裏屠蘇：我從來沒有想過……
百裏屠蘇：……哪怕是訓斥也好，隻想……再聽一回……
百裏屠蘇：我把你們的屍骨一具具搬到冰炎洞下，想著隻要身體不腐，或許有一天，所有人還能活過來，村子還能回到從前的模樣……
百裏屠蘇：屠絕鬼氣、蘇醒人魂，隻希望不要有鬼來勾你們的魂，但是師尊告訴我，人死了，多半要去投胎轉世。
百裏屠蘇：師尊還說，世上有長壽之人，活得很久，卻沒有死而複生之法，即便神仙也做不到……
百裏屠蘇：……若你能活過來，哪怕告訴我仇人是誰……
百裏屠蘇：皆怪我無能無用，逆天而行，終不得善了，到最後連你的屍骨……都保不住
百裏屠蘇：如今……便由此不孝子送你最後一程。
【百裏屠蘇引火燒毀了韓休寧形態的焦冥，煞氣發作】
風晴雪：蘇蘇！
【風晴雪來到祭壇上】
風晴雪：你……你在做什麼？
【百裏屠蘇轉過身麵對晴雪】
風晴雪：啊——！
風晴雪：怎麼了？！煞氣怎麼會……今天還沒有到朔月呀！
百裏屠蘇：殺、殺了你！！——
風晴雪：蘇蘇？！
風晴雪：……
【百裏屠蘇在手中引起火】
百裏屠蘇：……還不走？！
百裏屠蘇：跑、跑得遠遠的！別過來！
【風晴雪跑向百裏屠蘇，抱住了他，給他渡真氣】
百裏屠蘇：你……！
風晴雪：蘇蘇，我……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風晴雪：你……靜下心來，有我在，有我陪著你……一定不會有事……
百裏屠蘇：…………
【百裏屠蘇回複平靜，兩人在崖邊坐下】
風晴雪：……蘇蘇……你剛才真嚇到我了……
風晴雪：明明還沒有到朔月……為什麼會……
百裏屠蘇：以後，再有這樣的事情，你一定要逃……
百裏屠蘇：我……不知道能不能再抑製住……我不想傷害你……
風晴雪：說什麼呀，蘇蘇，我說了不會丟下你的。
百裏屠蘇：……
百裏屠蘇：晴雪。
風晴雪：嗯？
百裏屠蘇：或許有一天，我將變成一個嗜血狂魔，心中除了殺念和破壞之欲，再無其他……
風晴雪：怎麼會呢？你不要胡思亂想。
百裏屠蘇：近些時日，漸漸地，越來越難以控製體內凶煞之氣，即使有你相助也……
百裏屠蘇：甚至……會無由來地憎惡一切，像走火入魔般，一念之間便會騰起殺欲。
百裏屠蘇：就在方才，想要將吞食我娘的焦冥焚燒殆盡，那些東西……不過徒有外表，自欺欺人罷了……
百裏屠蘇：但心中忽然無法抑製強烈的殺意，憎恨所謂命運、憎恨毀去村子的仇人、憎恨仙芝漱魂丹、憎恨……歐陽先生。
百裏屠蘇：假如先生就在我眼前，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將他殺掉！
風晴雪：蘇蘇……
百裏屠蘇：可是這一切，他同樣始料未及吧？又怎能怪罪？
百裏屠蘇：分明是我自己入了魔障……
風晴雪：但你後來不是清醒了嗎？你還認出我來……
百裏屠蘇：……若不是你，換作其他人……我不知道會如何……
風晴雪：……
百裏屠蘇：你不害怕嗎？
風晴雪：什麼？
百裏屠蘇：……我煞氣發作的樣子。
百裏屠蘇：鐵柱觀那時也是，雖然我腦中紛亂，但卻隱約記得別人都嚇得動彈不得，隻有你走上前來……
風晴雪：怕，我當然害怕。
風晴雪：我不知道那樣的蘇蘇會做出什麼事來，有一瞬間，我甚至想也許會死吧，要是死了，就再也找不到哥哥，也見不到婆婆了……
風晴雪：可是，我更怕蘇蘇一個人被丟下以後要怎麼辦……
風晴雪：想到這些，好像也就沒那麼難受了。
風晴雪：小的時候，大哥常說我看起來爽直，其實最婆媽了，要真在意了什麼，心裏無論如何都是放不下的。
風晴雪：……對蘇蘇……
風晴雪：大概、大概也是這樣吧……不知從什麼時候起……
百裏屠蘇：晴雪，假如我告訴你，我……並不是我……
風晴雪：……什麼叫……你不是你呢？蘇蘇不就是蘇蘇嗎？還能變成另外一個人？
百裏屠蘇：……
風晴雪：我猜……是不是因為蘇蘇用了別的名字？你以前，不叫這個名字對嗎？
風晴雪：在我的故鄉，名字也是不能隨便改的，大家都相信，要是改了，就意味著拋棄過去的自己。
風晴雪：不過呀，我始終覺得，名字什麼的，隻是個稱呼吧？
風晴雪：我認識的，是一個人，又不是他的名字。
百裏屠蘇：如果……不止是名字……
風晴雪：不止是名字？
風晴雪：……蘇蘇，無論你有什麼……現在還不能告訴我們的事情……
風晴雪：可你要記得，在我心裏……永遠都隻有一個蘇蘇，獨一無二的，就是我身旁這個。
風晴雪：名字、身份、樣貌，什麼都無所謂。
風晴雪：想想看，你經曆過那麼多的事情，不管是不是和我們在一起的，那些東西，好的話的、開心的、難過的，統統都屬於你，那才是我認識的這個蘇蘇呀。
百裏屠蘇：……
風晴雪：你說對嗎？
百裏屠蘇：謝謝你，晴雪。
風晴雪：謝什麼謝，真要謝的話，就答應我你以後都要開開心心的。
百裏屠蘇：我，不再回天墉城了。
百裏屠蘇：起死回生之說，終是妄言……但我已盡過力，不必再有執著……其他的族人，我也會讓他們入土為安……
百裏屠蘇：往後，也許數月，也許一年或者幾年，我將會被體內的煞氣所吞噬，再不能保有如今神智，到那個時候……
風晴雪：蘇蘇，你怎麼會——
百裏屠蘇：靜靜聽我說完。
風晴雪：……
百裏屠蘇：有時候，不能不去相信所謂命運……但在此之前，我想要走過很多地方，看不同的城鎮村莊，或許還能幫一幫那些遇上困難的人。
百裏屠蘇：我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和我一起走、一起看。
百裏屠蘇：我……很悶吧，不太會說話，難怪蘭生總是說我是…………可是…………
百裏屠蘇：晴雪，你願意當那個人，和我一起嗎？
風晴雪：……
百裏屠蘇：不、不是因為你能抑製煞氣……
百裏屠蘇：正好、正好也可以找你大哥……要是襄鈴想找媽媽，也……
風晴雪：我……
風晴雪：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蘇蘇。
風晴雪：但是……我要想一想，現在……還不能回答你……
百裏屠蘇：沒有關係，是我問的突然。
百裏屠蘇：等、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風晴雪：嗯……
風晴雪：不、不過蘇蘇你身體裏的煞氣總要找法子化解掉……
百裏屠蘇：好，慢慢再想辦法就是……
風晴雪：蘇蘇，你知道嗎？桃花穀的桃花都已經開了，我悄悄去看過，真的很漂亮很漂亮。
風晴雪：聽說這兒的人，把桃源看作最美麗的地方，說的一點兒都沒錯。
風晴雪：蘇蘇想起來的話，一定要去那兒看一看，是我親手種下的桃樹呢……
百裏屠蘇：好，我一定去看。
【百裏屠蘇從房內出來，看到襄鈴在門外】
襄鈴：屠蘇哥哥……
百裏屠蘇：怎麼站在這裏？
襄鈴：襄鈴擔心你……先前不吃不喝地坐在那兒，後來總算回來休息，也不曉得會不會有事……
襄鈴：雖然紅玉姐姐跟我說要相信屠蘇哥哥……
百裏屠蘇：……
百裏屠蘇：我沒事，讓襄鈴擔心了，實在過意不去。
百裏屠蘇：聽說你以前也住在南疆，如今回來一趟，卻一直耗在此處，是我考慮不周。
百裏屠蘇：襄鈴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或有故人探望？今日便陪你一同如何？
襄鈴：想去的地方？
襄鈴：真的可以嗎？屠蘇哥哥都會陪襄鈴去？
【百裏屠蘇點頭】
襄鈴：屠蘇哥哥真好~
襄鈴：唔……可是，雖然好想兩個人去，但蘭生他們也是襄鈴的好朋友啊，我也想讓他們見一見榕爺爺……
百裏屠蘇：那就找他們幾個，若是願意，同去便是。
襄鈴：嗯~襄鈴這就去喊！
方蘭生：啥？要見襄鈴的爺爺？現在就去？
方蘭生：怎、怎不早說？！什麼東西也沒準備上？
襄鈴：榕爺爺的脾氣最好最好了，不會要你們送他東西的呀。
方蘭生：你、你不明白……
襄鈴：什麼明不明白，反正在南疆西南麵有個叫紫榕林的地方，中間有一棵大大的榕樹，就是榕爺爺~我們要去那兒。
紅玉：原來小鈴兒說的爺爺是個樹靈。
風晴雪：樹靈？樹變的嗎？
襄鈴：榕爺爺是一棵大榕樹修成的靈，一直一直都很愛護襄鈴的，雖然他不可以離開紫榕林，但襄鈴可以去看他呀。
尹千觴：哈哈，看樣子今天又可以開開眼界了。
百裏屠蘇：即刻啟程，應是很快便到。
紅玉：百裏公子，你……
百裏屠蘇：已無事。
百裏屠蘇：近日令諸位多有勞神，在下深覺慚愧。
方蘭生：嗬嗬，慚愧什麼的就不用提了，木頭臉你能振作起來是最好。
紅玉：猴兒說的極是，見百裏公子如此，我便放心了。
風晴雪：嗯，蘇蘇這樣才好。
百裏屠蘇：許多事情已是想得明白，必定不會再如之前那般。
尹千觴：……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