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裏,星兒把月牙拉進屋子裏,四處瞧了瞧沒人,這才鎖上門,皺著一張俏臉道:“月牙姐姐,這可如何是好?二姑奶奶這裏看的這樣緊,咱們根本近不得大人的身啊。”近不了身,就做不得姨娘,那她來這裏還有什麼用?
月牙卻一臉淡然:“這才幾日,你著什麼急?”
“我如何能不急?”星兒跺腳,“咱們來了這麼幾日,哪裏見到過大人一麵?長此下去,那更是要被趕到天邊去了。咱們做不了姨娘倒是沒什麼,可若是完成不了京都裏夫人交代的任務,那咱們的家裏人可還有命活?”
聞言月牙也不由黯淡下來,她與星兒還有一起來的宋媽媽的家人都在尚書夫人楚氏的莊子上,就算身契被送到了這裏,她們依舊不敢多做什麼,隻是想爬上大人的床,又哪裏是那麼容易的?
“姐姐,你說說,哪裏有二姑奶奶這樣的人呢?她自己都有了身孕了,卻不給大人備下通房丫鬟,這若是傳出去了,善妒的名頭哪還除得掉?”星兒小聲抱怨道:“二姑奶奶也是的,她這裏不在意,可是府裏的其他姑娘該怎麼辦?若是被京都裏的人家知道了,三姑娘、四姑娘哪還能找到好人家?”
月牙瞪她一眼:“這也是你能說的?被人聽到了,你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星兒輕哼了一聲,卻也不敢再說了。
“對了,我聽宋媽媽說起過,二姑奶奶出嫁的時候曾帶了一位名叫杜鵑的姐姐來伺候,怎麼咱們一直沒見到她?”想不到辦法,星兒也就不提那一茬了,隻說起來的路上宋媽媽提過的事情來。
月牙悄聲道:“我聽說那位杜鵑姐姐原是管著二姑奶奶的衣裳首飾的,隻是她膽子大,偷偷摸摸的把二姑奶奶的首飾自己戴了,還丟了一顆龍眼大的珍珠,二姑奶奶一生氣,就把她趕到莊子上去了。”
星兒一愣,半晌才低聲道:“姐姐,你可信這個說法?”
月牙搖搖頭看她,星兒也搖搖頭,她們都是不信的。可不信又有何用呢?主子要處置一個下人,隨便找個由頭就能打發,哪還管你信不信呢?
兩人愁眉苦臉了半晌,依舊找不到法子,最後隻得鬱鬱的各自回房休息了。
月牙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與野心勃勃的星兒不同,她其實並不想來這裏。
月牙原本是莊子上莊頭家的女兒,後來被楚氏要進了府裏,□□了大半年後便做了府裏的二等丫鬟,之後便被送來了這裏。她現在擔心的雖說也有完不成尚書府裏夫人交代的任務的原因,但更多的,卻是因為三姑娘。
月牙在府裏待得時間久了,也有一兩個能說得上話的小姐妹,其中一個叫芳丫的,是三姑娘院子裏的小丫鬟。她曾聽芳丫說起過,那位最受寵愛的三姑娘似是很喜歡府裏的二姑爺,曾經還因為二姑奶奶要嫁給二姑爺的事情把人給推進了府裏的荷花池裏,二姑奶奶因此還生了好久的病。
正是因為如此,在知曉自己會被送來富陽之後,月牙的心便一直提著,那位三姑娘的手段她是知道的,若是她真的做成了夫人楚氏安排的事情,那等以後回了京都,再碰見那位三姑娘,她該怎麼辦?她的家人又該如何?
月牙含著淚翻個身,做人丫鬟的,怎麼就沒法子好好活呢?
這一日,婉盈叫來陳媽媽,向她詢問宋媽媽和兩個丫鬟的事情,陳媽媽回道:“這位宋媽媽現在做著針線的活兒,平日裏並不多話,也不胡亂打聽什麼,瞧上去倒是十分的老實,隻是她畢竟是那位送來的,並不可信。至於那兩個小丫頭,叫月牙的那個手腳勤快利落,這幾日裏被黃鸝看著也並不見急色,是個能沉得住氣的,叫星兒的那個與這月牙相比就差了些,有事沒事的總愛打聽大人的事情,被黃鸝狠狠地教訓了一頓才作罷。”
婉盈點點頭,又問:“她們可曾詢問過杜鵑的事情?”
“隻那個月牙問了,回話的小丫頭也按著您的吩咐說了。”
“這就好,這三個人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重用的,她們家的人可都在我那嫡母手裏呢。”婉盈倒是好奇了,是誰給楚氏出的好主意,送來這麼幾個人來膈應她。
陳媽媽深以為然。
這個暫且不提,兩人又說起其他事情來,“府裏的小丫頭可有成氣候的?”
“倒是有四個勉強能看,”陳媽媽道:“一個十一歲叫櫻桃的,老實忠厚手腳也十分麻利,隻是笨了些;叫石榴和葡萄的兩個都十二了,倒是十分機靈;另一個叫木梨的倒是真不錯,她年紀最大,今年十三了,我瞧著都比得上黃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