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裏有序運轉起來,買來的婆子丫鬟自有陳媽媽和白鷺調jiao,根本不用婉盈費心,外院裏元鶴也撐了起來,一切井井有條。不過婉盈卻也並不輕鬆,拜帖雪花似的飛進來,完完全全的應了季文衍之前的話。
婉盈一張張看過這些既講究又精美的拜帖,腦子裏一遍遍想著之前從元鶴那兒得來的消息,什麼這個官兒那個富戶的,各個來頭都不算小。
“姑娘,喝杯熱茶歇一歇吧。”白鷺從外麵提了熱茶來,鼻尖上還有些細細的汗珠。
婉盈接過茶杯,皺眉看她,“怎的出了這麼多汗?這麼冷的天可別著了涼,你也快喝杯茶熱熱身子。”
白鷺擦擦鼻尖的細汗,笑笑道:“這不算什麼。”不過倒也聽話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捧著暖手。
這邊主仆兩個暖暖的說著話,外麵有小丫頭又送了拜帖進來,卻是這富陽周縣丞夫人遞進來的,人已經在外麵等著了。
婉盈十分驚訝,不過卻也不耽擱,讓人出去迎了。
縣丞夫人王氏是個高瘦的白臉婦人,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見人帶笑又不卑不亢,沒有一絲一毫的諂媚巴結,身上的衣衫雖然得體,婉盈卻能看出這衣料並不十分好,她又想起季文衍曾經說起過這位周縣丞因為脾氣過於耿直而總是得罪上峰,因而在這縣丞的位子上已經待了十多年,這麼一瞧,這周縣丞夫妻二人倒都是不錯。
腦子裏的念頭一閃而過,婉盈十分妥帖的和王氏見了禮,各自坐下後白鷺就十分麻利的上了茶點。
王氏抿了口茶才笑道:“我不請自來,倒是打擾夫人了。”
“哪裏是什麼打擾?我初來乍到什麼都不熟悉,倒是盼著有人能來呢。”婉盈說道。
王氏是個直爽人,說起話來並不拐彎抹角,直言自己的來意:“夫人初來,這富陽各家定是要來拜訪的,我雖然和她們不熟悉,但也知曉些事情,若是夫人不嫌棄,我便跟你好好說一說。”
婉盈一聽,自是高興,雖然有元鶴打聽來的消息,可再怎麼樣也沒那麼周全,而且他一個男人和女人看事情的眼光自是不同,後宅裏的事情,他再打聽也不好問些女人家的事,所以這王氏的到來倒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了
王氏這麼爽利,婉盈也不矯情,兩人一起坐在了榻上,對著小桌子上的拜帖一一說了起來。
“這杜家是富陽的第一富戶,這縣裏的綢緞生意都是杜家的。”王氏看著杜家投來的拜帖道。
婉盈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怎麼一個富戶就能壟斷一個縣裏的綢緞生意?她這還準備著要開家綢緞成衣鋪子呢。
王氏見她驚訝,笑著解釋:“這杜家的大姑娘給知府大人做了妾,並且十分受寵,所以……”剩下的話不言而喻,婉盈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搞明白了,感情人家這是有背景啊,怪不得呢。
“這杜家夫人最愛附庸風雅,隻可惜一身銅臭味,隻識得幾個大字,鬧了不少笑話。”婉盈抬眼看她,這王氏倒是十分幹脆:“杜家為富不仁,我十分看不上,若不是我家大人幹不過知府,早就,哼哼……”
婉盈汗,真是沒想到這位縣丞夫人還有些俠義之心呢。
放下這張,王氏又挑出一張素底畫紅梅帶著淡淡香氣的帖子,“這梅家,倒是不一般。”
婉盈自然知道梅家的事情,這梅家可是富陽的氏族大戶,在富陽紮根過百年,門下子弟做官的也不在少數,若不是祖上就定居在此,怕是早就離了這兒了。這種盤根錯節的大家族,最是惹不起,也最是麻煩。
“遞帖子來的是梅家六房的人,嗤,他們倒是自視甚高。”王氏扔下帖子細細說道:“這六房是庶出,在梅家並不受重視。”
聽王氏這麼一說,婉盈倒是沒什麼不高興,人家百年大族,哪裏看得上他們這小小的一縣之長?
“夫人也不必將梅家看的太高,自梅閣老之後,梅家也沒出什麼有出息的。”王氏道:“梅家到現在,也隻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了。”
婉盈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詫,這王氏倒是什麼都敢說啊。
“富陽有不少人吃過梅家人的虧,我自是厭惡他們,雖說闖禍的大多是庶出子弟,但都是梅家人,若梅家是真正的大族,又怎麼會縱容族中子弟無所事事隻會闖禍鬧事的?”王氏不屑的扔下拜帖,端起茶杯來狠狠地喝了半杯,“這茶味道很是不錯。”
婉盈看著這位同周縣丞一樣耿直的縣丞夫人,忍不住笑起來:“既然夫人喜歡,那便包上些回去喝,我這裏倒是不缺茶。”
王氏也不客氣:“那我便多謝夫人了。”
接下來兩人又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中午的時候季文衍沒回來,婉盈便留王氏一同用了飯,之後又聽她講了許多帶有濃烈的感情啊色彩的八卦,算是多多少少的理清了這富陽“上層社會”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