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這一日的傍晚,京都開始下起大雨來,這雨連下了三天,直到初十的午後才堪堪停了。
停了雨,婉盈正打算帶著黃鸝、杜鵑去正院請安,就見楚氏身邊的楊媽媽過來道:“二姑娘,老爺傳了話來,讓您去書房呢。”
婉盈一愣,完全沒料到韓大人會主動找她,不過卻也來不及細想,急忙跟著楊媽媽去了書房。
“父親。”婉盈屈膝行禮,半垂著頭站在桌案前。
韓兆點點頭:“坐吧。”
婉盈在椅子上坐下,靜默不語。
“盈丫頭,你定是十分好奇我為何會叫你過來,”韓兆直言不諱道:“其他話我也不說了,隻是先知會你一聲,侯府二郎求了外放,等你們成親後便要去就職。”
婉盈先是反應了一會兒這侯府二郎是誰,等明白了之後才驚訝的抬起頭來,外放?
“侯府人多規矩大,你性子又弱,隨著他出去呆上幾年長長見識也好,”韓兆推了推桌案上的一個長匣子,“你母親為你備下了不少嫁妝,我再給你添些,到了外麵,你定要好好和姑爺過日子,旁的不用多管,隻把內院管好便可。”
婉盈紅著臉起身行禮,“謝爹爹教誨。”
“我何曾教誨過你?”韓兆一哂,“姑爺是個好性子又有能耐的人,雖說出身讓人詬病,你若不在乎卻也不算什麼,你隻安安分分的過日子,姑爺自會給你求來一生富貴。”
婉盈又應了一聲。
“罷了罷了,你去吧。”韓兆擺擺手,也不再多說。
“父親也要愛惜身體,女兒告退。”婉盈起身又行了一禮,才抱著匣子離開。
出了書房,婉盈遣了黃鸝抱著匣子回了自己的小院子,她自己則帶著不甚情願的杜鵑去鬆鶴堂請安。
老夫人沒多說什麼,楚氏也並未多搭理她,隻說了些閑話,便傳人擺膳了。
等用完了晚膳,老夫人便揮手讓她們都回去,婉盈帶著杜鵑剛出了鬆鶴堂,便被韓婉怡給叫住了,四姑娘韓婉月一瞧,怕引火燒身,急忙帶著丫鬟走了。
“二姐姐跑的這麼快作甚?後麵可有老虎追著你跑?”韓婉怡依舊一身火紅的妝扮,看上去非常明豔。
婉盈輕聲道:“三妹妹說笑了。”這後麵可不正是追來一隻母老虎嗎。
“哼——”韓婉怡輕哼一聲,陰陽怪氣的道:“我現在瞧著二姐姐可是比以前囂張了不少,怎麼,覺得以後有人給你撐腰你便不把我放進眼裏了?”
婉盈實在是不知道這位小姑娘的腦袋是怎麼長得,時時刻刻都能找出茬來,然後說些奇奇怪怪的話讓人不知道怎麼接口。
“二姐姐怎麼不說話?難道是被我說中了,心虛了?”韓婉怡臉上現出惱色。
為了避免以後的麻煩,婉盈急忙道:“三妹妹說什麼呢,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頓了頓,又道:“這裏也不好說話,要不三妹妹去我的院子裏坐坐吧?”
韓婉怡微微揚起下巴,“我才不去,你那院子又小又破,有何好看的?真是懶得理會你。”說完便帶著丫鬟趾高氣揚的走了。
婉盈隻故作無奈又哀怨的歎了一聲,心裏卻實在是哭笑不得,既然都懶得理會她了,那為何每天都要找她麻煩?轉而又想到韓婉怡已經十三歲了,再過幾年也要出嫁,隻是不知她這性子以後可該怎麼辦。
“走吧。”婉盈帶著杜鵑往回走,心中卻想著就讓她惡毒一下吧,她倒是要看看這個囂張跋扈的惡姑娘以後能過出怎樣的日子來。
回了院子之後,婉盈一如往常的遣走了杜鵑,隻叫黃鸝在屋裏伺候她。
“姑娘,這是老爺給您準備的嫁妝?”黃鸝看著長匣子十分好奇。
婉盈點點頭,然後打開了匣子,匣子裏的東西不多,隻一張房契並十張五百兩的銀票。
“好多銀子呢。”黃鸝輕聲歎道,老爺還真是大方。
婉盈看著房契,這是京都廣寧胡同一處三進三出院子的房契,廣寧胡同裏住著的都是官宦人家,這麼一處院子雖說不大,卻並不便宜。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婉盈無聲的歎了一聲,然後把東西都收了起來,又囑咐黃鸝道:“若是杜鵑問你,你隻說沒看見我開過匣子,不知道這裏裝的什麼。”
黃鸝應了,又擔憂道:“可要是夫人問起來怎麼辦?”
婉盈淡淡一笑:“夫人不會問的。”楚氏愛麵子,這件事情上她隻會旁敲側擊的派人問,而不會自個兒親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