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愣子兄,好啊,好諢名,柳弟是在誇獎為兄的大智若愚嘛,對吧?”空溟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對著我訕訕一笑,露出灰黃的牙齒。有時真覺得他像一隻肥嘟嘟的浣熊,褐色的油的發光的皮毛,黑色的眼袋耷拉著,天生的憊懶和傻氣全藏在那厚厚的脂肪下。
“愣子兄,你多大了,我十七了?”
“哦,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笑道:“二十八了。”
此時那幾撥官兵已到了對岸,我忙看向他。
“你這小子,哦不,柳弟,挺聰明的麼,知道為兄有辦法。”他訝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眸中的火花仿佛蹦了出來似的。
“你當我傻啊,你早就猜到我要幹什麼了,你想跟隨那些官兵到目的地,免得我們隨便亂闖的好,更不會打草驚蛇。”
“你和那小丫頭都挺聰明的嘛,唉,那小丫頭生的像水蔥似的,柳弟又是一表人才,你們……”
我低下了頭,但能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眼前又糊裏糊塗地出現了苓羽的曼妙身姿,我隻覺得麵頰發燙,不由得想入非非。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不由分說地大笑起來:“臉都紅了,還說不是?若不在乎她幹嘛她失蹤後這麼緊張?”
“我……我跟她有約定的嘛,她出事了我豈不是違背了諾言?”我喉嚨一緊,將最後的一絲水分壓榨成了水蒸氣,嗓子成了旱田,不發聲是此時最好的選擇。
“切,有什麼可難為情的?男歡女愛不是天經地義的嗎?”他幽幽地說道,語氣是出奇的平靜,就像此時的海麵,不起一絲的波瀾。
他是個和尚,卻又不是和尚;樂道於他人愛情,自己說起這佛家禁欲,卻沉鬱了內心的波瀾,像是喝苦蕎茶般的苦澀,不過,僅此而已。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我不由得心下狐疑。
“好了,快抓緊我。”空溟笑著看向我,仿佛剛才的沉鬱隻是我的幻想,那抹憨傻的笑容依然掛在他的嘴邊。
我依言抓緊了他的長袍,隻見他以手運功,我能很明顯地感受到他身上熱騰騰的純陽之氣。又是一瞬,竹筏陡地浮在了半空中,他順勢一起,我便被他帶到了空中的竹筏上。腳下是一望無際的海,潦藍色的,與墨漆的夜空交融銜和,隻是無盡的延伸。清冷的圓月亮了海,被微風割碎成無數的光點,是美人眼珠中的脈脈波痕。漆黑的夜空是望不到頭的,數不勝數的星子灑在這漆黑的幕布上,組成陸離的圖案。海島被樹木包圍,林木蔥鬱,綿延百裏,地勢高低不平,陸續入島的士兵已湮沒在叢林中。
“你知道嗎,我曾聽福州城的百姓說,熙王喜歡清靜,就將這熙王府豪宅蓋在了這綿延百裏的小島上,雕梁畫棟,極端奢華。這島上林木蔥鬱,我們在上麵什麼都看不清,就隻有在碼頭那裏登陸了。”空溟望向我,說道。
不一會兒我們便上了岸,雖然已不見了士兵的蹤影,不過島上潮濕,地上的泥巴濕濕的,印上了許多人的腳印。我和空溟相視一笑,忙循著腳印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