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遊和風涵秀兩人臉上均是整夜未眠、擔驚受怕的憔悴。但看到上官想睜開眼睛,意識還算清醒,一顆懸著的心落定。
風涵秀臉上難得露出一絲關懷之意,她朝夏遊笑道:“你看,這就醒了。”
夏遊對上官想,又是關心,又是內疚,覺得自己沒堅持進洪崖洞找她是自己的錯。他小心翼翼問她:“你現在感覺哪裏不舒服不自在?別不把小傷小痛當回事,全都告訴我們。”
上官想想了想,發現自己全身都痛,具體哪個地方痛怕是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了。於是她便不再糾結他的問題,問他:“我們這是在哪兒?”
“這裏是兔兒爺廟。”風涵秀轉臉望向夏遊,商量的口氣,“我去把安神的湯藥給她熱一熱,你陪她說說話吧,她一定有很多疑問。”
夏遊朝風涵秀點點頭。
上官想鬆了口氣,她用力嗅了嗅空氣,然後說:“是兔兒爺廟啊,難怪覺得這麼眼熟,還有香燭的氣息特別濃烈。”
打量周圍,斷定自己應是躺在一間禪房中,便好奇是誰這麼能耐,能在這麼亂的時局下找到一塊安靜的地方供他們休息。她正想著是誰這麼神通廣大時,腦子裏一道白光閃過,猛地坐起身來,結果一頭磕在床角。
“哎喲!”
“你就不能安靜地躺一會兒嗎?還嫌自己傷得不夠?”夏遊阻止不及,又急又氣。
“宋意天呢?宋意天他在哪裏?”上官想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痛楚,死勁搖晃他的手臂,“夏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隻記得變天了,山崩地裂,整個大地都在搖晃。然後宋意天和我在一起,他拉著我跳下了河,我們被衝到了淺灘,後來的事就不記得了。我記得我跟他是在一起的,你們找到我的時候沒找到他嗎?”
夏遊沒好氣道:“抱在一起的……既然都找到你,能沒看到好臉小子嗎?”
“那他現在在哪裏?我要去看看他。”上官想說著就要下床。
夏遊臉色一變,趕緊把她按回床上:“你別急,人都在這裏難不成還怕跑了。好臉小子身上的傷比你嚴重些,需要靜養。你也受了些小傷,不說了,乖乖躺下。”
上官想被他說服,剛安靜下來,又撐起身來,慌慌張張:“啊啊啊啊啊!我還忘了章莊主餘姑娘他們,他們還好嗎?”
夏遊滿臉無奈地把她推回去:“除了餘瑛則傷到了腿以外,其他人都沒事,好得很。”
上官想聽後,心裏一塊巨石落下,但擔心宋意天,便越發想去看看他。但是這個念頭還是被夏遊給打消下去。隻等過兩日再去看望吧,她對自己說。
另一間屋子,章玦照顧著宋意天。
宋意天的情況其實遠比上官想想象中嚴重,他在劇烈撞擊中斷了一根肋骨紮進了肺裏;頭部被挫傷,不過不重;至於外麵的皮肉傷,就忽略不計了。還好上天可憐見的,雖九死一生,但那張臉倒是沒怎麼傷著。
後來夏遊跟章玦開玩笑說,這是老天賞臉給飯吃。
那幾日,雖有章玦這位醫術高明的師父照看著,宋意天也是高燒吐血不斷,仿佛半條腿踏入黃泉,瀕臨喪命邊緣。因為情況危急,就更不敢告訴上官想,怕她情緒受到影響。
經過幾日與死神的爭分奪秒,終於把人救了回來,宋意天人也蘇醒過來。
夏遊帶上官想去看望他時,大家都在,章玦剛好給宋意天施完針。
房內眾人一齊起身擁到床前,而床上的宋意天半睜了眼睛,眼珠子很呆滯地轉了一圈,目光在章玦的臉上停留片刻,然後又緩緩地滑過夏遊、風涵秀、餘瑛則和徐治鋒,最後停在了上官想身上。
他張了張嘴,喉嚨發不出聲音來,可是通過口型,還是能夠辨出那言語的內容:“都在……好。”
上官想伸出手似乎想要抱住他,然而在手要碰到他的身體時,卻又反應過來,連忙控製了動作,隻像碰那古董瓷器似的在他身上輕觸了一下。
宋意天眨了兩下眼睛,安慰的眼神,然後閉上眼睛。雖然隻是幾個小小的動作,卻十分辛苦。上官想輕輕地握住宋意天的一隻手,不敢亂動他。
對渝州來說,這場史無前例的大地動,給當地人帶來深重的災難。死傷人數和損失都是難以估計的。天災造成不少百姓家園盡毀,流離失所,而災後最擔心的就是餘震以及瘟疫,於是渝州城守采取的措施是將大量流民疏散至臨近安全的成縣暫避。
對上官想一行人而言,渝州也不是久留之地,但到底接下來要怎麼走,卻讓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日,但宋意天畢竟是習武之人,再加上章玦的妙手回春,一個多月後宋意天就能下地走動了。
不過章玦仍不放心,堅持讓他在床上躺著休息。宋意天也知道了那個贗品雪山神女逃跑的事。據事後餘瑛則回憶,贗品身上的繩子突然鬆了,然後他想逃,餘瑛則和徐治鋒立刻去阻止,卻發現他深藏暗器,也是一時恍惚就讓他逃了。本來他們三人已經追出去了,但不多時渝州就發生了地動,便斷了線索。渝州現下已經亂成一鍋粥,要去找這個人恐怕比大海撈針還難。
因為那贗品逃脫得太輕易,章玦和夏遊便懷疑是內部有人搗鬼,但當日看守贗品的三人懷疑哪一個都不妥,章玦隻叫夏遊把這件事按在心中,日後再說。
宋意天知道這個事後,便把自己對風涵秀的懷疑告訴了章玦,也提到了行動以前風涵秀鬼鬼祟祟出門的事,興許她這是要去與人接頭。
章玦思量了一下,便說:“你覺得這猜測有幾成把握?”
宋意天摸著自己的手,搖了搖頭:“直覺風姑娘和那贗品是認識的,或者是她找來那贗品假冒了雪山神女,而真正的雪山神女她早就聯係上了。”
章玦為人謹慎,想了想後,便說:“先不要妄下斷言,還是再調查一下吧。”
章玦說完後,起身走到窗前,抬頭凝視窗外。已入秋,晝夜溫差很大,門外的樹葉被風吹得嘩啦嘩啦響,映在窗戶上像群魔亂舞。
“我馬上就要回傲劍山莊了。”
宋意天有些傻眼,心想怎麼這麼突然,但是轉念一想,自己養傷都養了近一個月,師父離開益州太久了,要回去看看也是理所當然。
宋意天說:“那我也跟您一起回去。”
章玦轉過身來,看了宋意天一眼:“那上官姑娘呢?”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兩人正說著,上官想便推門走了進來,她手裏抱著一個卷軸。
章玦見她突然進來,連聲音都柔和許多:“剛才還在說你,你就跑進來了。”
上官想看了章玦一眼,咧嘴笑了笑,朝他行了個禮,然後蹦蹦跳跳跑到宋意天跟前:“今天你好些沒?”
宋意天見有外人在這裏,有些不自在,語氣和態度都十分敷衍:“還能有什麼事兒?還是你希望我有什麼事兒?”
上官想見宋意天語氣不善,也沒跟他計較,在他床邊坐了一會兒,便扭頭對章玦笑道:“章莊主,我正巧有事找你。”
“哦?怎麼了?”
上官想正想把畫好的畫像給他,但這畫像剛才已經被宋意天一把奪過去,當玩兒似的打開了。隨著卷軸一點點展開,宋意天看到一個活生生的師父躍然於紙上。他臉上的笑容跟手上的動作同時僵硬。
“上次說要給您畫的畫像已經畫好了,我今天帶過來了。”上官想是利用宋意天養病這一個月時間畫的。
宋意天不動聲色地把畫軸卷好,還給上官想,她也沒多想,又遞給章玦。
章玦收到畫軸後,展開一半,看了一眼,他的眼神又柔和了許多:“畫得很好。”他凝視著她,目光溫柔如月華。
上官想見章玦誇獎,心裏起了層飄飄然的幸福感,單純明快地傻笑起來。
“但是不知道畫得有幾分相像?”
章玦說:“已經畫得很好了,像不像並不重要。”
宋意天聽了這話,目光散亂地失神了片刻,忽然就很慵懶地笑了。其實他看在眼裏,心裏卻不是什麼滋味。因為隻有同時看過畫像和章玦真麵目的他,才知道上官想憑著手觸摸章玦而畫出的章玦,和真實的章玦差不了幾分。
這種潛在的默契讓敏感的宋意天又回到那種心結的困頓,他說過要把那心結解開,聯想到自己近日種種,又覺得要解開並非那麼容易。但轉念一想,師父對自己有恩啊,是救命恩人,而自己和上官想本就無夫妻之實。
既然摸不清楚師父到底怎麼想,他又想暫時和上官想保持距離比較好。
章玦收下了畫軸,這時又問上官想:“我不日將回益州,上官姑娘,你是什麼打算呢?”
上官想還沒答話,宋意天就替她答了:“她回家,回安京。”
他扭過頭認真看著她:“你之前告訴我說你是要回安京是吧?”
上官想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但這點頭裏多少有些不情不願,仿佛是被他逼的。
附《國舅秘史之風雲再起》
找相公的一千種錯誤方法
聽說兔兒爺廟兔兒神有求必應,才女不遠萬裏拜謁兔兒神。兔兒爺神秘莫測,拿出一張畫像許諾,隻要在土裏種出這個東西,就帶才女去找相公。才女看著畫像上圓圓的坑坑窪窪的黃黃的東西,一頭霧水,當即嫌棄這東西太不美觀,拒絕種植。兔兒爺笑眯眯表示,讀書少,給我滾!才女尋夫一籌莫展,幸得教主八方支援,原來那個醜東西是外來引進食材——土豆。“霸道教主愛上我”的戲碼手到擒來,當即給才女弄了一板車,直接送到兔兒爺廟中……
作者雲:外國友人帶來的土豆非常美味,土豆有各種做法,可以烤著吃蒸著吃煮著吃,可以煎炒油炸。寫完《國舅秘史》係列想寫一個美食係列文,不知廣大“神女粉”有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