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璵璠咬著下唇，嗚咽點點頭。
“當年，外祖父初到江浙，也曾入鄉隨俗為你母親釀了兩壇女兒紅，埋於院中桂花樹下。本欲待你母親出嫁時挖出來宴客，可惜沒過幾年，外祖父就調任廣東、福建兩省巡撫，臨行倉促，沒來得及把那兩壇女兒紅挖出來。若是今日那美酒還在，恐怕都已經40年了。”楊太傅捋著胡須回味，“都說女兒十八嫁，十八年的女兒紅是極品，我楊政可是有兩壇40年的女兒紅啊。真不知會便宜了哪個有口福的！”
步璵璠撲哧一笑：“若誰家的女兒年至四十才嫁出去，恐怕這女兒紅再芳香醇美，來喝的賓客也會覺得這女兒心酸苦澀吧！”
楊太傅終於回過味兒來，拍了步璵璠的小腦瓜：“你這丫頭，是嘲笑你母親嫁不出去嗎？”說完和步璵璠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步璵璠臉色漸漸清冷下來，終於唇甕聲甕氣地對楊太傅說道：“外祖父不怨恨嗎？璠兒不相信外祖父是勾結漢王餘孽，圖謀造反的逆臣。”
楊太傅也止住笑意，嚴肅地看著步璵璠：“有些事情，不是你該知道的。”
“璠兒不甘心！”步璵璠目光堅定。張太皇太後把外祖父囚禁於此，不容探視，一定是怕外祖父走漏了什麼。
“你是皇家的媳婦兒，隻需要記住皇家給你的恩賜就好。不論太皇太後和外祖父作何決定，都是為保我大翟皇朝百年基業！”
“為保基業便要枉罰忠臣嗎？以犧牲忠臣的名節換取江山安慰，是無能之舉！”步璵璠憤恨道。
“璠兒斷然不可說此大逆之言！”楊太傅一邊嚴厲地提醒步璵璠，一邊向牢房外張望了，見隻有莫語立於外側，這才放下心來，“今日你我祖孫二人一見，恐怕便是訣別，休再提那惹人不快的言語。”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璠兒便讓外祖父喝個痛快吧！”楊太傅將壇子提起，在口中倒了一大口酒，雖嗆得滿臉通紅，但高興至極，敲打著筷子唱起小曲兒來。
步璵璠到達宮門口之時，翟璟瑉正立於馬車一側失神。
“妾身謝王爺今日安排的一切。”言語中多了幾分感激與柔情。
“上車吧。”翟璟瑉並未看步璵璠一眼，轉身踏上了馬車，向步璵璠伸出手來。
一路無話，回到府中，翟璟瑉照例宿在菊園。
“王妃的房中，隻有我和憐晴兩人近身伺候，但終究是對王府不甚熟悉。王妃是不是該再提幾個大丫鬟？”蜀葵邊伺候步璵璠沐浴，邊輕聲詢問，“何況正妃本應就有四個貼身侍婢的。”說著，蜀葵舀起一瓢溫熱的水，輕輕澆在步璵璠的後背上。
步璵璠閉著眼睛，感受著溫水滑過身體：“這幾日，你一直跟梅苑的丫頭婆子們來往，比我對她們了解許多，你便自己做主，提上兩個伶俐可信任，品行上等的丫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