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歎道,“委屈從弟了,打小就是這麼個性子,其實如今戰事也沒緊到那一步,又何須如此小心?堂堂王侯,生日的動靜竟是連宰執家的公子都不如。”
官家就是這麼個性子,越是自己謹慎小心,就越能得他憐愛,而且還很善於聯想,這不是?福王不大辦生日,其實是家人默契,不願給陳珚招來麻煩,誰知道官家天外飛來一筆這麼個感慨,倒是讓陳珚不知說什麼好了,他道,“難道哪戶人家在這樣的時候,還大辦生日來著?”
官家看了陳珚幾眼,似乎是在確認他是否知情,過得一會,方才點頭歎道,“此等小事,不說也罷了。你出宮之時,兩麵的戰略還都沒定,可想要知道如今兩邊戰事如何了?”
陳珚對軍事一直都是十分熱情的,聞言忙道,“自然是要聽的!隻怕我太愚笨,姨丈為我解說,竟是過分勞累龍體。”
官家被他逗笑了,“今日怎麼這般謙虛?來人,取堪輿圖來。”
便張了堪輿圖來,一邊和陳珚解說如今的局勢,一邊也問他一些比較基礎的軍事問題。
陳珚其實在福王府也已經聽說了大概的情況,剛才不過是湊趣而已,他一邊和官家對話,一邊在琢磨著剛才官家遞來的那幾個眼色,想了想,忽然想起來薑相公的次子,生日仿佛就在前些時日。
再想想剛才官家的幾眼,他忽然出了一脊背的冷汗,直是慶幸自己剛才的確沒想起來,否則,官家那細膩的心思,隻怕又要往深裏去想了。
在這一番驚魂之後,陳珚心緒便不是太明朗,尤其是今天下午才和宋先生見麵,想到宜陽書院的平和淳樸,他心裏也是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怨氣:他的路,也不是自己選的,若是能由他選,他倒是寧可做王城,在前線多殺幾個敵人,也好過在宮裏這樣前怕狼後怕虎地活著……
也許是這股情緒,影響了判斷,聽官家解說了一下,他便道,“若是如此,關西戰事看來的確是耽擱不得了。可小王龍圖和那個王城,不都還在東京麼?會不會耽誤事啊?”
官家道,“確實也是戰況緊急,不過再怎麼樣,幾天也是耽擱得起的。”
陳珚嘟囔道,“軍情似火……”
官家脾氣其實極好,他哈哈一笑,也就順著陳珚的話往下說,“不錯,能早一天,就早一天為好。”
有了官家這句話,小王龍圖想必是不可能在城裏多加逗留了,更別提找人來給王城說親。即使要再提起親事,怎麼也得等到關西戰事有了個分曉,他騰出手來再說。
陳珚心底,先是湧上一股快意,但緊跟著,便是對自己行為的羞愧和憎惡,他心想道,“拖得過初一,難道拖得過十五?這樣的事你都會去做,陳珚,你這是怎麼了……”
可不知為何,想到今日王家司閽說的那句話——‘隻是男女有別,不便相見’——他心裏就又沒那麼不舒服了,反而是多加了幾分負氣,卻也不知道在氣什麼:宋三娘不願再見他,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最好,他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作者有話要說:他倆到底什麼時候見麵呢……
快了,快了……
但是見麵的情景可就未必愉快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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