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提親信所提的衙內,倒也都算是一時之選,並不辱沒宋竹什麼,唯獨的例外,便是李文叔——不過說來,他也算是幸運了,冬日那一場射鼠事件以後,李文叔便以家中親人有事為名,和書院請了長假,倒是錯開了北黨子弟紛紛離學的高峰,是以年後宋學聲勢大振以後,他的回歸也顯得順理成章,並未激起書院同學的反感。現在依然還是時常到書房來找宋先生,宋竹幾乎日日都能聽見他的聲音,還好她現在也很少在單身呆在書樓裏,倒是並不畏懼他。
當然,要說條件最好,那當然是今科進士有望的周霽了,除了那個素未謀麵的蕭三十二以外,宋竹對於這幾個候選人的人品和能力,最看好的還是周霽。唯一擔憂的,就是周霽父親的納妾風流了,不過這在如今其實也很難避免,隻要周霽本人人品周正,能恪守宋學士人的原則,一些困難,畢竟是可以克服的。成親這種事,最重要的肯定還是夫君本身嘛……
她今年十四歲,也差不多該定下親事了,家裏人雖然還不著急,沒有問起來的意思,但宋竹自己也不知為何有些賭氣,倒是想快些定下來快些完事,按說,和家裏說一聲滿意周霽,以宋家現在的聲勢,這門親事眨眼間就能成就,可……她也不知自己在猶豫什麼,總之,便是一邊想要快些一了百了,擺脫親事的煩擾,一邊卻又難以逼迫自己主動,還是有點能拖一時拖一時的心態。
這兩種矛盾的心情,搞得宋竹這幾日越發覺得自己在強顏歡笑——為怕家裏人看出端倪,這一陣子她格外注意檢點,把愁容藏得密密實實的,就連一絲不快,都不敢露出來,隻有每日從女學走到宋先生書樓處時,賞玩滿山綠蔭,方才能放縱神思,微微排遣心中難言的鬱氣。
因為宋先生書房如今的確需要人手,宋竹每日下學後都會過去,這一日也是一般,下了學便收拾著走過山路,走到岔道附近時,忽然又想起:“昔日三十四……昔日若是我沒有把七殿下帶到這裏來便好了,那麼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我也會和從前一樣,高高興興的,半點事也沒得心煩。”
雖然做如此想,但她也隱隱知道,事情並非如此簡單。隻是望著這熟悉的景色,難免有些觸景生情,宋竹的腳步,不免慢了幾分,嘴唇也張了開來,就要呼出一口長氣。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忽然從岔道內躥了出來,驚得她往後退了幾步,差些跌倒,定睛看去時,更是大皺其眉,陡生戒備。——來人不是幾番犯事的李文叔,卻又是誰?
李文叔幾次無恥,宋竹對他已經極是戒備,看到是他,根本不加搭理,仗著身手敏捷,從小道邊上一路越過李文叔,這才回到台階上往下疾奔,李文叔在身後連叫了幾聲‘師妹留步’,她都當作耳旁風,隻是腳下步子越急,一路跑到後院,聽到書樓內宋先生的聲音,方才定下神來,又跑到後門邊上,這才回頭嗬斥道,“偷入後山禁地,李師兄,你想做什麼!”
李文叔追得也是很緊,若非宋竹習練武藝手腳輕快,又熟悉山路,幾乎跑不過他。不過即使勉強跟上,他也是氣喘籲籲,狼狽得緊。見到宋竹回頭,便勉強擠出一個央告的笑來,低聲下氣地道,“師妹你誤會了,為兄是幾次尋你不見——”
宋竹聽了他的話,心裏越發反感,打斷他道,“你尋我做什麼?我和你很熟悉麼?李師兄你闖入後山,業已犯下大錯,你可知道——”
她也還沒說完,李文叔聽她語氣不善,麵上神色轉為猙獰,便是上前了幾步,似乎欲要前來拿她。
宋竹之所以跑到書房後門前,便是怕他狗急跳牆,此時正要縮入門內,卻隻聽得穿堂那邊一聲低喝,一個人奇快無比地奔到了兩人之間,把她護在身後,往前似乎擊出了一掌,李文叔一聲也沒得吭,往後便是倒退了好幾步。那人也跟著往前逼了幾步,見他沒有異動,方才回頭問道,“師妹,此人沒有唐突你吧?”
語調沉穩溫存,神色透了別樣關切,卻偏偏又落落大方——這般體貼周到的,不是周霽,卻又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因為覺得節奏不對,整章推翻重寫,大家久等了。
話說對於男主,這個開文初期就表態過了,本文單男主啊,就是陳珚/蕭禹。
當然中間男配串個場也難免的……(去 讀 讀 www.qudu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