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莞國,初秋,一座有些偏遠的小城。
清晨的臥龍城,總是浸潤在一片白茫茫的霧中,草木清新濕潤,露珠欲滴還收。房屋,田陌若隱若現,偶有雞鳴犬吠聲隱隱傳來,時不時驚擾著睡夢中的遊魂。
遠遠望去,城如仙境般輕煙縈繞,若近還遠。
此時,城西的柳府大門輕輕打開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走出來,伸了個懶腰,突然,腳下一踉蹌,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低頭一看,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老道士正酣睡在大門口,嘴角流著口水,似乎在做什麼美夢,稀疏灰白的胡子也隨著呼嚕聲輕輕顫著,更令人好笑的是頭上竟然勒著一縷布條,上麵寫著“神算”二字。
“神算?”管家微微一笑,搖頭自語道:“還不如先給自己算算什麼時候不用露宿街頭呢!”
“施主此言差矣!貧道以天為蓋,地為廬,何來露宿街頭一說?”老道一骨碌爬起來,一本正經地質問他。
那管家嘿嘿地笑著,上前拱手作揖道:“既然如此,道長該起身了!”
那老道並不搭話,便開始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撫摸著自己那幾根稀稀拉拉的胡須,連說:“可惜,可惜!”
見管家被看得一頭霧水,又說:“施主背圓腹坦,手長於身,且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乃上乘之相,非富即貴!怎麼會做起了下人?”
管家一聽,原來是在給自己相麵,忙掏出一些碎銀塞到他手中:“多謝道長讚譽,在下乃府中管家,卑微之人,不宜上卦。隻是此處實在不是道長容身之地,還請道長屈尊移駕他處吧。”
老道疑遲了一下,伸手接過銀子放入懷中又道:“此地是貧道多日以來夜觀天象,日察地勢勘得的一絕佳棲身地,怎能輕易離開?”
這時,街上陸續有人走過來,圍著那個口中念念有詞的老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那老道神情自若,正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全然不把那些人放在眼裏。
“不知這位道長光臨寒舍,有何貴幹?”一位身穿紫色衣裳的婦人從府裏款款走過來,彎腰柔聲問道。
“女施主,貧道有禮了”待他睜開眼睛,看到來人時,大吃一驚,心想看來此處真乃風水寶地,眼前這女子膚如凝脂,氣質高貴,娥眉如遠黛般嫵媚,鳳目含笑,朱唇輕啟,嗬氣如蘭,好一副大貴之相。
那道長慢慢站起身來,後退了幾步,又前前後後仔細地打量了整個府邸,時而點頭讚許,時而搖頭輕歎,把圍觀的人全弄得一頭霧水。
“貧道乃遊方之人,今有幸與貴府有緣,逢有緣人,算有緣卦,不知府上還有什麼人,貧道定要一一算來。”那道長神色莊重地看著有些哭笑不得的管家。
“原來道長會算卦啊!”
眾人一聽,紛紛來了精神,爭先恐後地跑上前來,圍住那老道,七嘴八舌地說:
“既然道長自稱神算,不防給我們也算上一算”
“就是,算算嘛!
“所謂有緣千裏來相會,無緣對麵不相識,貧道隻算有緣卦,爾等麵相平平,不宜開卦。”那老道麵目表情地掃了人群一眼,又席地坐了下來,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
太陽慢慢地爬上樹梢,晨霧早已散去,陽光柔柔地灑滿整個柳府花園,透過細細碎碎的竹葉倒映在偌大的蓮花湖中,朱紅色的回廊如遊龍般臥在湖麵上,隻是初秋了,蓮花早已凋零,湖邊全是大片大片的菊花,朵朵含苞欲放,園子裏已彌漫著陣陣清香,一群群紅色的錦鯉在湖中遊得甚歡。
回廊裏,一個身穿白色衣裙的妙齡女子,正坐在朱色雕花木椅上悠閑地翻著書卷,看書是這位柳家小姐柳若青最大的愛好,她身邊不遠處,另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姑娘,趴在回廊欄杆上興高采烈地喂魚,不時和自家小姐說上幾句體己話,主仆情深,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