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陰涔涔的。
本應是極靜的陸府,丫頭婆子一個個手裏都拿著燈籠,照得花園中卻是燈火通明。
“大奶奶,這是在喜兒那個丫頭身上搜出來的。”一個丫頭,大約二八年華,頭上梳著兩個包包頭,一身青色小袍,手裏拿著一封書信,神色嚴肅,絲毫沒有抓到了別人把柄的感覺。
王氏瞥了一眼小丫頭遞過來的書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跡,讓她忍不住皺眉,隻覺得一股怒火從心裏燒了起來,“來人!把大姑娘請來。”
王氏晚上依舊是盛裝打扮,好像早就等在這一刻,這樣的認知讓被抓住的喜兒有些惶恐。
在王氏說話的時候,身旁的婆子自主的上前替她理了理身上的披風,“大奶奶,你也要自個兒注意點身體,不要氣壞了,這個小丫頭自己犯了規矩,也不一定是大小姐支使的,說不定都是這些小蹄子自賤,您可莫要氣壞了身子。”
說話的是王氏自小的奶媽,人稱宋媽媽。
而王氏並沒有說話。
“喜兒,你可知罪?”那婆子上前一步,大聲的嗬斥道,雙目瞪得很圓,看著被幾個婆子狠狠壓著,跪倒在地上的小丫頭,她的一張臉腫的老高,是剛才反抗之時被婆子打的,幾個婆子根本就不會手下留情,幾個耳刮子下去,她就已經被打的眼冒金星,被製服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從腫著的臉上,依稀還是可以看出她有著一張清秀可人的臉。
喜兒極力的想要掙脫幾個婆子抓住她的手,一張笑臉上全是驚恐,她知道替小姐送信會是這樣的結果,她與小姐情同姐妹,小姐待她也是一等一的好,因此不忍心看著小姐日夜削瘦,這才幫著小姐偷偷的把書信遞送出去,幾次下來、相安無事,卻在今天晚上剛要從側門出府的時候,衝出了很多個家丁婆子,一下子就把她抓了起來。
緊接著大奶奶也出現了,還說要把小姐請過來。
喜兒雖然才十四歲,但是在這陸府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是一個會看人臉色的丫頭,從一個粗使丫頭晉升成為大小姐的貼身丫鬟,沒有一點心機是不可能的,要不是因為小姐真的很好,除了父母以外,給了她唯一的真心和溫暖,她也不會冒這麼大的險。
今天被大奶奶當場抓住,喜兒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也不是父母,而是小姐,小姐會不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大奶奶,都是我……都是我挑唆的小姐。”喜兒睜大了眼睛,喜兒心裏越發地焦急,一下子掙脫了壓著她的兩個婆子,連滾帶爬的到了大奶奶王氏的麵前,不斷地磕著頭,“大奶奶,是喜兒的錯,喜兒不該挑唆小姐的。”
她碰地的聲音很是響亮,惹的大奶奶皺了皺眉。
在大奶奶身旁的婆子很有眼力,一腳踹開了喜兒,指著喜兒大聲的說道,“自甘作踐的丫頭,你竟然敢挑唆小姐,還敢如此放肆,給我抓起來,不準放開她!”
“大奶奶,小姐來了!”
先前的婆子把大小姐請來了,她領著陸語蓉急步的來到了王氏的麵前,不過陸語蓉卻沒有自小陪在身邊的教養嬤嬤,因此來的也是她一個人,連個丫鬟也不帶著。
“大奶奶,由著小姐已經睡下了,所以穿衣費了會兒神。”那個婆子福了福身子,回話。
陸語蓉披著一件淡粉色的披肩,還是王氏賜給她的,而她的頭上隻是簡單的梳了一個發髻,姣好的麵容在夜色中透著溫婉,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原本還在掙紮的喜兒,聽到大小姐來了,一下子停了下來,倏地抬起頭,因為磕頭而磕破了的頭,還有鮮血順著她的臉滑落下來,衣衫淩亂,但是她的眼中還是隻有對陸語蓉的擔憂。
“大奶奶,這的不關大小姐的事啊…唔、……唔…”喜兒還想要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婆子用帕子堵住了嘴巴,隻能夠用眼神不斷哀求著大奶奶。
被半夜叫醒,陸語蓉臉上帶著一絲慌亂和一絲倦意,不過她還是福了福身,給王氏行了禮,透著疑惑,“母親,這是怎麼了,喜兒怎麼被扣押在這裏?可是這個小丫頭犯了什麼事?”
聽到她的話,王氏輕輕的瞥了眼喜兒,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語兒,你真當不知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