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何處惹塵埃
勳元匆匆收拾行囊,留了字條壓在桌上的青玉茶盞下,就啟程了。
奔赴一場未知的行程,問世間,也隻有一個人可以讓他這般赴湯蹈火。
人活一世,任誰,都逃不過“愛情”二字,本就活在紅塵滾滾中,怎能不惹塵埃?
即便是神,羽化登仙前,也不過人肉凡胎。
薄紗遮不住榻上人的曼妙身姿,膚若凝脂,眼眸微微的含著霧氣,惹人憐愛,美人是難易用寥寥數筆就能書盡美麗的,九天玄女側首看著身邊熟睡的男子,他即便在睡夢中也蹙著眉頭,他的心比天界的迷宮還要複雜,即便親密如此,她也不得要領,每每開口說話總要在心中思忖半天,覺得無甚不妥,才敢說出口,情人間的嬌嗔也是經過心中的演練。
這段愛情裏,九天玄女捫心自問,這般的小心翼翼快樂麼?她聽到心中真實的回答,哪怕是虛情假意的附和,哪怕是短暫的別有用心的利用,此刻這個她愛了千年的西炔,哪怕是拿她最珍貴的東西去換,她也心甘情願。
女人總是卑微的愛著男人,低到塵埃裏,隨著微風起伏,陰暗中不被看見,隻有一夕光亮照進,才能看出她們隨著情緒起起伏伏的心,靜悄悄的生怕打亂了風的節奏。
可是,男人的心大多陰暗,女人注定是等不到那一夕陽光。
有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女人,卻還是喜歡將錯就錯。
“你可記得,我的名字?記住,我叫流月。”九天玄女不過是掌管玄書的官名,每一屆每一個女子都統一被冠上九天玄女的名字,守在天界偏隅的罔書閣,寂寞流年。
當她還是小玄女侍奉上一屆九天玄女時,曾聽她說過:“流月,到了這裏忘掉你自己是誰,不要沾惹愛情,這場賭局中輸的永遠是女人。”
翌日,她就變成了新一任的九天玄女,到頭來,她還是做不到忘掉自己,是啊,就連師傅都做不到,何況她呢?當年她不過是一個小丫頭而已。
滾燙的淚水打在九天玄女的手背上,仿佛在她手上灼了個洞,疼得她咬緊牙關,她告訴自己,該是結束的時候了,她要為這段愛情烙上屬於自己的烙印。
她故意將玄書攤開在桌上,吩咐守在門口的小仙侍奉她到別間沐浴。
她在賭,賭一場心知肚明。賭一場心死。
玄女剛走,沉睡的西炔睜開眼睛,眼眸清明的一點沒有剛蘇醒的迷蒙和渾濁,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屋內,確定空無一人後,走到桌邊,仔細的翻起玄書搜尋一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名字,所謂的玄書就是九天玄女所掌管的天書,所有天界的仙者都登記在冊,何時登仙,何等仙級,何種功過,甚至何時貶下凡間都仔細的記錄,這是天界的機密,不得輕易泄露。
上一屆九天玄女就因管理不善泄露了天機,被推下誅仙台,囚禁在澀穀水牢,整日承受蝕骨之毒,生不如死。
西炔一一掠過,最後視線固定,目光冰冷的好似要穿透紙背,他的憤怒掩飾不住,原來月白做了這麼大的手腳,讓她的情郎這些年活得如此逍遙自在?!他的恨像吐著信子的毒舌,噝噝的讓他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