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說讓我去?”我很驚訝這件事的背後主使者。
“是啊,政委點名讓你去,誰也沒辦法,這是組織的決定,我也有執行。”
“他幹嘛點名讓我去?油庫有三個兵,為什麼不點他們?”我有點氣憤。
“看,我就怕你產生這種思想誤區,咱們油庫有三個兵不假,有一個要考軍校,一個不願去,就隻剩下你了,你說怎麼辦?”
“巧了,我既要考軍校,又不願意去,是不是可以像郭睢一樣就不用去了?”說著說著,我火上心頭忍不住要爆發。
“本來是可以按你說的這樣不去的,但現在關鍵在於政委點名要你去,縱使有千般理由也不好說了。”
“三個兵,誰都不點就點我,我應該去買彩票了!”我那時候氣不打一處來,還管他什麼科長。
“廚房其實很不錯的,時不時開個小灶什麼的,一天的工作都一樣,切菜洗菜搞衛生麼,有很多人搶著去呢,而且等你呆久了可以天天出去玩,而我們單位不行,必須要等到第二年的時候才可以……”丁會星接過話頭,但未說完便被我打斷,我笑著看著他說。
“原來廚房還有這個好處,聽起來蠻不錯的。”
“對啊,有多少新兵想要外出比登天還難啊!”張科長以為我心動了,趕緊接著丁會星的話繼續說。
“是啊,這倒是,那我想想……”我故意停頓下來,看著丁會星和科長。他們倆身體前傾,期待著我的下半句,於是我繼續說。“既然這麼好,那我謙虛一下,把這份榮幸讓給他們兩個新兵吧?我還是老老實實呆在油庫。”我話說完,科長便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失望地靠在椅子上,把拿在手中的筆記本用力地摔在桌子上,而丁會星看見科長發火,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任毅,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如果政委要調人,我這科長都隻能服從命令,更何況你呢?這件事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誰說話都不好使了!”科長又重新抬起頭告訴我。
“這個道理我明白,但我隻是個新兵,政委又不認識我,他能調人,肯定會問你們。一種情況就是你們向他推薦我,第二種就是你們內定。調個新兵這麼小的事,需要讓政委點名?”我觀察到丁會星的眼皮跳了一下。
“你們每個人分到每個單位,上級都必須掌握你們的一切資料和信息……”丁會星還沒說完又被我打斷。
“比如說——新兵的後台關係?”
“任毅,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科長似乎很疲憊了。
“這件事需要緩一緩,我要給我家人說一下情況,我個人說了不算,給我一天時間。”我說完便走出了房間,但我並未離開,我站在門外,聽著他們的談話。我並沒有偷聽談話的習慣,隻是我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也沒那麼複雜,我有權知道真相。
“這個任毅,我早就看出來他成熟老道,沒那麼好對付,這個人,沒那麼簡單。”這是丁會星的聲音。
“這件事怎麼辦?萬一哪個領導問下來怎麼解釋?誰知道他有沒有關係?”科長這時候似乎成了丁會星的下屬,變的毫無主見。似乎,我猜到幕後主使是誰了。
“無論他有多大的關係,咱都得有一套說辭。在油庫用手機,工作偷懶,還有頂撞領導……咱都可以說,上麵聽你的還是會聽一個新兵的?這完全不是問題。”丁會星似乎也看出科長膽小怕事,此時我恨不得馬上衝進去把丁會星撕成幾半。
“油庫這個地方,誰都想來,隻要來的恐怕都不簡單。”科長動搖了,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事,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也會站在你這邊說服他們,違紀用手機,工作偷懶,我就不信他有什麼辦法!”丁會星得意地說著,卻未發現我已經站在門口。
“額……任毅,和家人聯係過了?”科長尷尬地問我,我看到丁會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還沒有,不過我想聽聽我是怎樣違紀用手機的,又是怎樣工作偷懶的?”我當時氣憤到低吼。
“手機本來就是違禁物品,義務兵本來就不允許使用手機。”丁會星似乎很有理。
“那麼林國才算不算義務兵?”我憤怒地瞪著他,而科長一時間對他桌上的盆栽似乎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林國才是兩年兵,是上等兵,而且是個優秀士兵,我想你能理解吧?是吧科長?”丁會星馬上轉向科長求助,而科長卻很賣力地擦著盆栽的葉子,似乎什麼也沒聽見,氣氛顯的有些尷尬。
“兩年兵,上等兵,又是優秀士兵?就是這麼帶頭的?他到底算不算義務兵呢?那麼郭睢和尤俊翔怎麼解釋?他們算不算違紀用手機?”
“其實你們每個人都不允許用手機,隻是咱們科長民主,人道,才頂著壓力讓你們用的,是吧科長?”丁會星笑臉相迎科長,而這次科長卻沒有裝糊塗。
“恩,對!我頂著被罵的危險讓你們用手機的。”
“那麼,就不叫我違紀用手機,正確的說法是,科長違紀,我們用手機。如果要說我違紀,我可不承認。”
“你……”丁會星的臉氣得通紅,卻不知該說什麼。
“還有,我哪一次在工作中偷懶?請你指出來。”
“我是……聽別人反映的,我也不知道。”丁會星逃避著我的目光。
“聽說的?好辦,把油庫的人全叫來,咱們當麵對質問問,我在哪一次工作中偷懶了?”
“不管你以前有沒有偷懶,這和你調走沒有關係。”
“沒關係?”我指向門外,“剛才我一直在門外,好一個沒關係!你把油庫的人叫上來問問,讓他們捫心自問我有沒有偷過懶!最近大檢查,我像驢一樣幹髒或、累活、重活,結果卻說我偷懶!主任天天在陪著我們幹,你問問他我是怎樣幹活的!有後台怎麼了?有關係又怎樣?現在這社會,沒有關係能被選來當兵嗎?我家人讓我低調,不讓我用關係,卻換來了什麼?政委怎麼了?政委的職位比我爸還小,更別說我家的關係!我不用關係就被你們整,我好欺負是嗎?我和尤一樣要考軍校,你們敢調他嗎?”我就此打住,話已經很過激了,畢竟他是科長,真惹生氣了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了。“不是我要頂撞領導,你們好歹給我一個正當的理由吧?他們缺人,就非要我去不行嗎?整個支隊上千人,總有心甘情願去廚房的人,你們不放人,他們不就會向別的單位要人了嗎?總之有人去就行了,幹嘛必須調我?”
“趕緊聯係你的家人吧,我已經沒有辦法了,畢竟我說了不算。”科長下了逐客令,我不得不退出房門。
之後我和家人聯係,他們並未幫我解決難題,因為他們肯定,我調至廚房是因為我工作偷懶,或讓領導生氣;而另一方麵侄子出海在外,遠水解不了近渴,我能做的隻有拖,能拖多久拖多久。
3月20,我極不情願地帶著自己的床鋪搬進了陸勤灶的宿舍,這期間少不了丁會星對我的開導,科長的談心,我唯有先搬過去再說。
在廚房的工作,是忙碌的,早上五點半起床,打掃衛生到八點,休息一小時九點上班,開始切菜洗菜,直到中午十二點半;休息到四點上班,繼續搞衛生,打雜到六點半;每天最多工作八小時,看起來似乎覺得蠻不錯,其實廚房所有的髒活,重活,累活又是由我一個人來完成。同時被調至廚房的還有個叫朱國安的兩年兵,他於11月份義務兵到期,端著兩年兵的架子不幹活,隻是每天學做菜和做饅頭,整天和班長們混在一起。
縱然我在廚房每天都如此重複幹的最多,最累,卻始終得不到班長和領導們的認可。在廚房和他們朝夕相處,卻沒有人願意和我說話做朋友,這是有原因的。我不想像小朱一樣跟在班長後麵學炒菜。因此他們沒了成就感,而切菜我又不比他們任何人切的差,所以顯得他們一無是處,沒有任何優越感,故此引來不滿。哪怕我每天工作做的再好,他們始終對我有成見,終於有一天,陳班長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