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正如我所說,領導檢查衛生一不登高,二不彎腰,他們不會很詳細地摸這摸那,領導們的手伸出來比女人的手還白嫩,怎麼會為了檢查而弄髒雙手?不現實。事實證明,主任的焦躁完全是多餘的,他也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個人閱曆還不及我豐富,怎麼會知道領導的檢查作風?不過這次可真急壞了他,下屬都不聽指揮,他隻好自己埋頭苦幹,不肯問別人,隻好自己邊幹活邊琢磨。最後當領導檢查完後我們都圍在一起討論著各自雙手上的傷疤時,他走過來一言不發地伸出雙手,我們鴉雀無聲。他那雙手上,無論手心還是手背,沒有一塊地方是沒有傷口的,主任流淚了,我們沉思、反省。
“我知道大家最近一周都很累,筋疲力盡,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未來的幾個月都有檢查,而且都是海軍大檢查,等到檢查完後,我請大家吃一頓,想吃什麼都行。”
那一刻,我們都原諒了主任,看著他著急的樣子,滿是傷痕的雙手,還有那虛心向我們求教的神情,我們隻有在心底悄悄說聲對不起。
主任很隨和,人很好,有一次政委來檢查手機的使用情況,不合格的要上繳,這不是關鍵,主要是不讓新兵使用手機,而我們每人卻有一兩部。在科技發達的今天,手機必然是人手一兩部,而部隊是個半封閉式的環境,隻有電視可以了解外界的一切,如果沒有手機,那會是多麼無聊啊。因此,主任理解我們,並同意使用手機。
“任毅,手機帶了沒有?”主任站在我身邊悄悄問我。
“帶了。”
“等會政委讓回去拿手機的時候,就坐在這別動,如果他問,你就說沒有手機,領導不讓用,我在旁邊會幫你說話。”
“知道了。”我木然地盯著前方,回味著他說過的話,心裏暖暖的。
政委並沒有過問我們新兵,似乎對我們的領導很信任,但主任的人性化管理和周到的照顧,不免讓人為之感動,畢竟這樣的領導實在為數不多,甚至幾乎絕種。
油庫的管理方法是民主,和人性化。這兩個詞各個單位都會將之掛在嘴上,可是真正做到這兩點的,是根本沒有,對,根本沒有。很多單位嘴上說著民主,卻永遠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樣子,新兵在他們眼中便是奴隸,便是最下等的人;嘴上說著人性化管理,卻總做出些不通人情、沒有人性的事情,部隊就是這樣,沒有幾個人會為新兵考慮。
“班長好!“看到班長進門,我不由得站起來,向他問好。
“好,我給你說,以後不用喊班長好的,我們是老單位,再說都是自己兄弟,幹嗎那麼見外?時間長了別人會說你傻的!記住了嗎?”
“可是我們新兵連班長說,哪怕再熟,禮貌要有。”
“出了門可以,但在我們自己單位,不用這樣的,沒關係的。”
“哦,知道了。”
這是我和衣海濤的對白,他是個三期士官,在油庫呆了十年,算是個元老,主任和丁助理也經常征求他的某些意見。由此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也是個主張民主的人吧?我們值班的時候,需要坐在值班室裏,牆上掛著一個很大的圖標——“禁用手機“。我們隻好識相地拿起書看,希望可以打發無聊的時光,但時間久了,不由得扔下書看著窗外發呆。
“你們沒有手機嗎?“衣海濤見我們無聊,便站在我們身後。
“有啊。”
“有為什麼不拿出來玩?傻坐著幹嘛?你們真是有意思。“衣海濤意味深長的笑著說。
“這裏可以玩嗎?這圖標掛在這裏我以為有規定不能玩手機呢。”
“沒事,自己單位的人看見都沒關係,出了門後用手機就多注意點,領導來後要機靈點。”
“哦,知道了。“原來,這裏一切都是做表麵工作,實質並非眼睛所看到的。碰到通情達理的人,隻要保證不出事,隻要不惹出麻煩,一切都是可以,這就是所謂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慢慢地,我們都熟悉了這種悠然自得的生活,每天閑暇時泡網吧,看電視,談天說地吹吹牛,和領導肆無忌憚地開玩笑,一切都是那麼舒服和安逸。
油庫有一個不得不提的人,他叫曾雲,是個二期士官。幽默、風趣是他的風格,我們都叫他曾二,因為他做事比較二。油庫沒有他,便沒有了笑聲,他總是能把我們成功逗樂。他屬於個性張揚,什麼事情都敢做,天不怕地不怕類型的。要說後台肯定有,現在哪個當兵的沒有後台沒有關係?要不然他也不敢那麼為所欲為,其實他也蠻厲害,懂得很多油庫技術上的東西,而且他還是唯一的油料化驗員,年僅23歲。油庫一些技術上的問題通常連老士官和主任都要問他,向他請教,不由得讓人心存敬意。
他這個人很隨便,從不注重個人外表及軍容,也因此經常被糾察請到軍務科喝上幾杯茶。由於他人際關係好,所以經常在不允許吸煙的地方吸煙,我們跟著他,時間久了也不太注重多少東西,時間久了,也難免學到他身上不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