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個流浪歌手,我們是在上海的地鐵口認識的,跟他在一起,我很快樂,但是,他隻是一個窮歌手,喜歡過著那種到處流離的生活,事實上,那是小於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愛幹的事,我知道,他也累了,我也累了,我想要給他一個安穩的家,我家裏人都反對我們在一起,特別反對我嫁給非本地人,但是,沒有他我活不下去,在我們的努力與堅持之下,當然,也玩了一哭二鬧三上吊,你看我的手。”隻見她雪白的手腕上有著一條灰色的割痕,“我媽心疼我,終於答應給我一百萬當嫁妝,我家裏還算是有點資產的,但我自己與我的男朋友並沒有積蓄,你們的房子是135萬,超出了我們的承受範圍,所以,我現在這麼處心積慮地要求降房價,實在是迫不得已啊,以後我們會好好賺錢,他也不用到處跑了,我找個酒吧讓他唱歌,或當DJ。”
張紀年被這個故事感動了,多浪漫又文藝的愛情故事啊,比他們這些俗人整天油米茶鹽、工作積蓄條件相當、門當戶對等等不知要高尚多少倍,不過,這樣的愛情太美好了太童話了,張紀年犯了懷疑病。
趙玉容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摸出了她的錢包,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你看,這是我跟我男友的合照。”
張紀年接了過來,照片裏的趙玉容紮著兩條辮子,笑容清純,男人很年輕,戴著一個黑色的骷髏小圖的帽,頭發齊耳,好一對金童玉女。
“現在像這種執著並超脫於世俗之外的愛情實在是太少了,連我都感動了,這樣吧,我跟繆青銅說說去,能少多少就少多少,我隻能盡力而為。”
“那真的是太感謝你了,能少點下來,我跟小六都會很感謝你。”
“不用客氣,我也隻能說是盡力而為,少不下來也沒辦法,對了,我有個哥們兒就是開酒吧的,是鄉村音樂酒吧,裏麵比較純淨,不像別的地方鬧哄哄的,我們經常會去喝幾杯,要不,我幫你的小六問下,看缺不缺人,缺的話讓他去麵試下?”
“這,太好了,謝謝這位哥哥——不好意思,還不知道怎麼稱呼你?”
“叫我張紀年就行了,年紀的紀,年紀的年,是繆青銅手下的,繆青銅是我的老板,那我先走了。”
“那您走好了,一定要幫我講一聲啊。”
“嗯嗯。”
趙玉容送張紀年到門口才轉身,目光裏帶著期盼。
張紀年邊回家邊想,我怎麼就沒碰到這麼一個為我死心塌地的女人?唉,看來是我的人格魅力遠遠不如那位幸運的男歌手啊。
唉,累死了,先回家吧,明天再向繆青銅求下情,他反正錢多,少點就少點,死不了,人家可不一樣了,35萬的貸,對於一對收入不穩的青年男女來說,那是多大的一筆債啊,但是,她咋就看中了繆青銅的房子呢,低於一百萬的二手房也有啊,雖然可能比不上繆青銅手上的那套。
看來也是一個追求完美的女人啊。
張紀年回到家,打電話問了下小葉的情況如何,葉落落說還好。他又想了下今天這個趙玉容的愛情故事,感覺真是兩碼人。
但是真不知道,這兩個追求完美愛情的人,住在一起過著油米鹽醋的世俗生活後,會是什麼樣子的。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啥?我讓你堅持原則,在價格上一個子兒也不能少了,你居然還為對方求起情了?張紀年啊張紀年,你不會被人色誘了吧?”
繆青銅在辦公室裏對張紀年大發雷霆,張紀年有點急了:“沒有啊,我們清白得很,你看我像那號人麼?”
“那是怎麼了?難道你是一看到女人就心軟了?恨不得挨個兒慈善?”“你別急,那個趙玉容的情況有點特殊,事情是這樣的……”
於是張紀年把趙玉容跟她男朋友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繆青銅,繆青銅低聲嘀咕著:“酒吧裏的駐唱歌手比你的薪水都高多了,你瞎操心。”
然後他又想了想:“這樣吧,這兩個孩子在一起也不容易,那就把5萬的零頭少掉,不能再少了,她如果再跟我還價的話,你讓她找別家去,那裏的裝修都花了我十幾萬,這套房就算這個價賣出去,也不過是十幾萬的利潤,行的話讓她帶錢辦手續,不行拉倒,給別人看去,有好幾個客人也對我那套房子感興趣,又不是賣不出去。”
“好的,我打電話問下她。”
張紀年心想,一轉手就十幾萬的利潤,這我得幹好幾年啊,還得不吃不喝的,人跟人,真沒法比,一比就會氣噎著。
於是他便給趙玉容打電話,而趙玉容雖然覺得這個價格還是高了點,但畢竟也有五萬少了下來:“謝謝張大哥,我跟小六再商量下,如果談妥了,我就跟你們簽合同,還有小六工作的事,謝謝你的極力推薦,改天向你登門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