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慕磊根本不用人叫,就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套上軍靴。洗漱完畢後第一時間跑到了訓練場。
雖說獵豹大多數軍事設施都設在地下,但獵豹的訓練場卻是建在地上的。因為根據博士的論證,人類長時間呆在地下不見陽光的話,極有可能患上抑鬱症之類的病症。這種病症在軍隊中對於軍人的影響不亞於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所以獵豹在地麵上也設有一些基礎設施,例如靶場、軍營、操場之類的。據說博士把這些假基地做的這麼真的初衷就是為了未來的某一天如果獵豹遇到什麼不測的話,這好歹是個擋箭牌,能供他們緩口氣。
慕磊到了操場上後,發現種馬和開罐器幾個人已經在器械區鍛煉了,於是連忙上了跑道開始跑他的無負重十公裏。慕磊一邊跑一邊想起來自己遠在中國的父母。慕磊還在讀高中時,就經常被從部隊退役下來的老爸就每天把自己一大清早從床上提溜下樓,繞著小區跑步,最少也得是個兩三圈。慕磊第一次跑時還覺得沒什麼,隻是累了點而已。直到第二天早上自己的兩條腿酸痛的根本沒法下地時才發現自己平時多麼缺乏鍛煉。隻是他一開始不明白為什麼獵豹每天都必須得進行這麼艱苦的訓練,而且根本不需要瘋子催促他們,而如今他成為了獵豹的正式隊員才知道:他們隻是雇傭兵,跟國家養的軍隊沒法比,他們沒有陣亡撫恤金,也沒有傷殘保險。他們這麼拚命的訓練隻是為了將來的某一天不會因為體力不支而倒在戰場上:他們成百上千次地練習一個戰術動作隻是為了將來在戰場上不會因為一時的生疏而送了自己的姓名,戰場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你吃不掉別人就得被別人吃掉。他們在戰場上唯一生存的資本就隻有他們自己。
“喔,慕磊。項鏈真酷!”一個栗色短發紮著馬尾的女兵跑過,跟慕磊招了招手。慕磊依稀記得她好像叫貝蒂。
“嗨,貝蒂。”慕磊跟這個名字跟跳雷一樣的美女打了招呼。
晨練完後,慕磊回到宿舍,從櫃子裏抓起衣服走進衝涼房,洗了個澡衝幹淨了身上的臭汗,換上了一套幹爽的軍衣從浴室走了出來,正好看見自己的室友獵人正盤腿坐在床上,手裏端著的CheyTacM-200狙擊槍的槍口正塞著一個校準儀給狙擊鏡進行歸零調整。看到慕磊出來了,瞄了他一眼道:“項鏈不錯。”
慕磊摸了摸胸口吊著的那枚子彈苦笑了一下,這已經是今天第二個這麼說的人了。可每次看到自己胸口吊著的彈頭,慕磊都會想起那次在利比亞“愉快”的經曆。
獵人頭也不回地盯著狙擊鏡裏那個紅點,右手正忙著在調整鈕上校準準心位置。“這可是幸運女神賜給你的護身符啊。”
“護身符?我正打算丟掉呢!我的幸運女神可不會拿著AK對我掃射。”慕磊擺了擺手,“我腿上那個洞就是它開的,因為他我可沒少受罪。”慕磊這個說的倒是實話,慕磊剛受傷那幾天,開罐器跟雷達兩個人當著慕磊的麵喝酒吃肉,因為慕磊腿上的傷,獸醫不讓他吃那些油膩的肉類。結果這兩個人就天天蹲在慕磊麵前大吃大喝,慕磊還因為腿傷沒法追上他們,隻得任由這兩個家夥躲在安全距離外對他“百般調戲”,也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就聽信了獸醫的鬼話居然把這東西送到了開罐器那裏加工成了吊墜。
“你可不能丟,這是你在戰場上唯一的護佑。”獵人突然嚴肅起來。“軍隊裏幾乎每個人都有一個護身符,是它讓你得到幸運女神的眷顧,你才不會死在戰場上。”獵人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了自己的護身符——一枚中間刻著刀痕的硬幣,看著硬幣中間凹下去的刻痕,獵人陷入了回憶中。“它曾經救過我的命,那次我們在阿富汗戰場上,我擔任狙擊手,結果由於那天早上我喝了點酒,沒能集中注意力,沒發現已經有一個塔利班雇傭的士兵從背後摸到了我的藏身處。等我反應過來他都已經拔出刀了。我躲閃不及,被他一刀直接捅在了心髒上,就是這枚放在我口袋裏的硬幣救了我的命。上帝借我的手把這枚硬幣放在了口袋裏,擋住了刀尖,現在我才能坐在這跟你說話,否則我早就爛在阿富汗了。”
慕磊一直都知道軍隊裏多多少少會有些迷信,但是類似獵人這種“病入膏肓”的慕磊還真是第一次見,慕磊一直都不相信護身符之類的能比防彈衣靠譜,畢竟自己出生在中國,從小就被唯物主義和無神論熏陶從來不會認為有神仙在天上看著你。
慕磊沉默了一會,雖然不太相信獵人所謂的“幸運女神保佑你”,但還是把吊墜塞進了衣領。
“好小子,你會是一個好士兵的。”獵人錘了慕磊胸口一拳把狙擊槍掛到了牆上。慕磊摸了摸胸口衣服鼓起來的一塊,披上衣服向餐廳走去。
慕磊走到餐廳,找到了種馬他們那一桌,走過去不顧雷達的抗議把擠開坐了下去,讓廚師又上了一份早餐,剛吃沒幾口,就聽見開罐器在一邊問道:“慕磊,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說。”慕磊嘴裏塞滿了煎鱈魚,含糊不清的應到。
“第一次殺人什麼感覺。”開罐器一臉壞笑問道。
“咳……”慕磊接過男爵遞來的水把嗆在喉嚨裏的鱈魚肉和香腸衝進胃裏,拍了拍胸口一拳向開罐器招呼過去。“你他媽就非得在我吃早餐時問這種問題?”
“嘿,嘿。別激動,我隻是好奇而已。”開罐器輕輕鬆鬆地就攥住了慕磊的拳頭。“快回答我的問題。”
慕磊抽回被開罐器一隻熊掌握的生疼的拳頭,甩了甩手沒好氣地答道:“槍的後坐力。”
“嘖嘖嘖……真是個冷酷無情的人……”雷達還在因為慕磊搶了他的位置耿耿於懷。
慕磊還沒來得及扭頭去找雷達算賬,開罐器就大叫道:“拿錢來拿錢來,願賭服輸。”
“什麼意思?”慕磊一時沒弄清楚眼前的狀況。
“我們打賭你第一次殺人時肯定嚇得尿在了褲襠裏,結果……你小子還真是沒人性啊……”幽靈、種馬、男爵幾個家夥一臉肉痛的從口袋裏往外掏卡。
“那恐怕讓你失望了。”慕磊看著開罐器從周圍人的手上收賭金,冷笑一聲後問道。“你們賭了多少?”
“五萬美金……”男爵死死捏著手裏的卡,另一頭的開罐器拽不動又不敢使勁硬扯生怕把卡弄壞,隻得抽出刀子才讓男爵鬆了手。
“這也不多啊,至於把你們心疼成這樣麼……”慕磊可是知道他們接一次任務能賺的可不知五萬美金這個“小數目”。
“一賠十啊!你他媽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男爵耷拉著腦袋在旁邊坐著,聽到慕磊的話立刻就激動起來。
“活該!讓你們拿我當賭注,我看起來很像好人嗎?”慕磊笑嘻嘻的接過了開罐器遞過來的半遝錢,晃了晃手裏的票子對那幾個家夥說。
“老大,我們這回到底什麼任務啊?為什麼非得半夜過來。”男爵在一旁拖著長長的哈欠問道。
擊針回頭看了一眼身後一幫哈欠連天的家夥,在每人頭上敲了一記:“都給我精神點。我們這次的任務是幫美國的甘比諾家族安在本地的分支吃掉一批毒品,所以不能留活口。都給我認真聽好了。”
“不就是幾箱毒品麼,我們也不是沒幹過這種事,能有多複雜?”男爵在聽說這回對自己的同胞下手後,竟完全沒有任何表示,反倒是給慕磊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不出意外,意大利人的頭頂又挨了一擊。
“靠,能不能不打頭!”男爵捂著頭低聲哀嚎。
擊針根本就沒打算理他,轉而接著跟圍著的隊員說道:“這批毒品的接受者正是我們的雇主,他們要求我們在交易時襲擊交易地點,把對方的人全部幹掉,一個活口也不能留。但是對方的火力配置不同於一般的毒販,所以我們必須直接做掉關鍵人物。然後等雇主拿到毒品後,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
“想拿貨又不想給錢,不就是黑吃黑麼,簡單。”慕磊拿這一年來自己所接過的任務做了個簡單的對比,很快在腦海裏給這回的任務定了義。
“看來你經常做這種不道德的事啊?哈哈哈……”種馬用手肘捅了捅慕磊道。
“滾蛋,別煩我,我起床氣很大的。”雖然擦了好幾遍,但慕磊到現在都感覺嘴角仍然掛著一絲哈喇子。
“別鬧了。”擊針看了看表,一語雙關道。“他們快該上路了。出發!”
“獵豹!”
“Hoo-ah!”
五分鍾後,一輛沒有打開車燈的雪佛蘭Express靜悄悄地開上了公路。車子漆黑的背影逐漸隱沒在了黑夜中。
沒多久,慕磊在半睡半醒中感到身子頓了一下便睜開眼睛,隻見周圍是一片陌生的街道。
一旁的男爵收回伸了一半的手,笑道:“我還以為你要睡到天亮呢,看起來不用我叫醒你了。”
慕磊看著麵前這個之前抱怨睡不夠現在比誰都精神的家夥,不禁一陣語塞,衝男爵翻了個白眼後來開車門跳下了車,繞到車尾去拿自己的裝備。
“這次我們的任務很簡單,就不用我再重複一遍了。你們隻需要把自己看到的不是獵豹的人全部幹掉就解決了,可千萬別給我搞砸了!否則回去我們都逃不了瘋子的‘製裁’。”擊針抱著他那把SCAR站在隊伍前麵說道。
“Yes,sir。”一群人嬉笑著打了個立正。
“Go!”擊針一揮手,率先翻進了船隻修理廠。
“安全。”擊針落地後就地一滾閃到旁邊的房簷下的陰影中,手裏裝著夜視瞄準鏡的SCAR正指著前方到處都是人影的船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