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語講八重地獄,分九殿,第二殿為活大地獄,第三殿為黑繩大地獄,第四殿為合大地獄,第五殿為叫喚大地獄,第六殿為叫大喚大地獄,第七殿為熱惱大地獄,第八殿為大熱惱大地獄,第九殿為阿鼻大地獄。阿鼻地獄即無間地獄,是佛教宇宙觀中地獄中最苦、最黑暗的一種,也即百姓常講的十八層地獄最底一層,無遮無救、無間無動,是謂極苦之處,墮落到那裏的人,日有億次死生,刑期皆在百億年之久,大部份永世不能超生。
第一節闖鬼門關
1937年12月,上海附近昆山縣,天空陰沉,寒風呼嘯,隨時都可能落雨。一個身材不高、衣裳襤摟、蓬頭垢麵、精神萎靡的中年男子混行在一群難民之中,他叫沈追。5天來,僅靠每日五六粒大豆和清晨露珠為生,有時路過滿是浸泡著屍體、發紅發臭的池塘,撿用樹枝、炮彈皮在旁邊挖個深坑,埋頭深吸幾口,以緩解口渴。此時,沈追無力地抬頭望了望天,心裏祈禱著快些下雨,盡管身體已近乎凍僵。6天前,他把僅有的一點幹糧和水送給了路邊一對可憐的母子。沈追摸了摸口袋,大豆還剩不到十粒,若不是擔負接頭重任,時間緊迫,可能也早給予他人,進入山林謀獵而生。本來前些時日,他們是坐著從南京開往上海的火車,剛出三站地,就被一群撤出上海的武裝人員迫停返行。車上所有的人都被趕了下去,隻能沿鐵路線朝著上海方向步行。絕大部分難民是奔著上海公共租界尋親躲避戰火,也有一些和沈追一樣,擔負一定任務的。遠處稀稀拉拉有些槍炮聲,應是部分****勇士在殊死抵抗,沈追想著,但他無暇顧及,把剩餘大豆一把塞進嘴裏。心想著,離上海不遠了。
前麵路口,崗樓哨卡、木樁鐵網、輕槍短炮映入眼簾,幾十個日軍嚴密把守著,大約一個小隊,不少難民排隊接受盤查。沈追在人群靠後位置,他緩緩彎下身體,卷起褲腿,用濕泥土把小腿舊疤痕重新擦了一遍,那是一次戰鬥中留下的,現已不太明顯。他重新放下褲腿,半佝僂下身體。幾個日本兵嘰裏咕嚕叫囂著,沈追懂日語,大致意思是一組負責脫掉上衣,檢查有沒有槍傷、刀傷之類的,並負責捏上臂和胸、腿部,看肌肉發不發達,另一組檢查行李,看有無危險物品。
一個姑娘脫掉了上衣,露出了肚兜,日本兵把手伸向了女孩胸部,一群日本兵在身後哈哈大笑。那個日本兵操著鳥語叫著,沈追知道他們在說“支那女人真肮髒醜陋”。多數難民事不關己或暗自慶幸不是女人低頭默語,有些正義感的也都敢怒不敢言。隊伍前麵有個壯漢,看身形似是行伍之人,正猶豫著逃離,一個日本兵觀察著,發現異動,叫喊著衝了過來,壯漢轉身就往後跑,“呯”一聲,壯漢應聲倒地。人群中幾個小孩哇哇哭了起來,幾個日本兵拿刺刀逼著大人,讓禁聲,大人忙用手捂住小孩子嘴巴。
終於輪到盤查沈追了,一個日本兵叫著,“脫掉上衣”。沈追裝作聽不懂,無辜地盯著那個日軍。哐,其胸部被砸了一槍托,因剛才槍擊過一人,日軍已懶得解釋。沈追順勢佯裝倒地,但已是疼痛不已,他緩緩爬起來忙說道,“長官,知道了知道了”,一個日本兵粗魯、用力地捏著他的胸部和手臂,又彎腰捏了腿部。其實自日軍入侵上海以來,由於後方糧油供應緊張,沈追已很久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加上連日饑餓,已瘦得皮包骨,與乞者無二。旁邊一個日本軍官擺了擺手,“放行”。
第二節血色上海
混過日軍封鎖線,進入了日占區,上海映入眼簾,這一遠東最大都市,曾經十裏洋場、繁華似錦、萬種風情,現卻破瓦頹垣、餓殍遍野、十室九空。多處街角避風處堆坐著乞丐模樣、無家可歸的國人,等待著救濟。日軍肆無忌憚在街上噴灑石灰和消毒液體,路過這群人絲毫沒有收手,直接噴灑到人群中。幾輛大卡車上堆積著大量戰死、餓死、病死的屍體,緩緩前行,準備出城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