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2 / 3)

與弼不肯受職,三辭,後以疾不能動履,留京兩月。不敢具本再辭,來賢舍訴衷曲乞回。賢謂:“若肯就職,或有可行之道。且東宮早晚天涼講學,凡有輔導進學之法,賢必能讚說依行。或因其留,可以開聖學,賢當乘間進言雲:“與弼於經書義理窮究最精。皇上勵精圖治,日勤政務,凡天下奏章一一親覽自斷。臣先於經書雖嚐講讀,彼時春秋尚早,至今歲久,豈無或忘?況此聖心開明,又非前日之比。若於萬機之暇,令與弼從新講說發明,則陛下於義理愈加精熟,由是剖政事益得其當,有助於聖治不淺矣。”又況賢輩早晚亦得請教,以治身心,以讚治道。”與弼堅辭,謂:“衰疾不能供職,決意乞回,又恐上意見譴,乞成全。”賢次日早見上言:“與弼本意亦欲供職,第以老疾不愈,進退狼狽。望陛下寬容,若不見譴,許其具本再辭。”上曰:“果然,亦難留也。”賢曰:“此朝廷盛事,若始終成美,尚得賜與為善。”上首肯之,且曰:“既以行人聘來,還以行人送歸。再與敕書,令有司供月糧食米,以贍終身。”賢即拜賀雲:“此舉實帝王盛德之事,曠世稀有。”於是與弼感激,無以報稱,條陳十事上之。複上表謝恩而去。 (天順日錄。)

按:征賢聘逸,固明主之盛典,秉彝好德,亦人心之同。然吳公應聘而出,人或少之,豈以其為石亨所薦及訟田一事耳。不知薛文清公瑄,王振鄉人也,振嚐薦之於上,官之而秉道嫉邪不改初節,士大夫不以其故貶賢,何獨於公過之深耶?且受命未幾,旋獻納十事歸山,其於儒者高蹈之節,卒未有失也。禮士無故不鬻祭田,族人鬻之,非禮也。公為子孫而守先人宗祀,情固應耳,理亦宜然。白沙陳獻章師事先生有年,既俎豆於賢人之列矣,而公未與焉,士大夫鹹以為缺典也。

曹欽反時,文官皆畏縮逃避,況兵非己任,誰肯出前。惟工部尚書趙榮自奮,披甲躍馬呼於市曰:“好漢皆來從我,曹家是亂臣賊子,當共剿殺;我輩是忠臣義士,不可退避。”於是從者數十百人,能於陣前鼓舞獎勵士卒,滅賊成功。如此存心行事,人莫能及。上曰:“是亦忠臣。” (天順日錄。)

富順黃仕俊,景泰中為太仆少卿。武臣石亨善之,而王忠肅公亦愛其才。天順初,大臣多得罪罷,仕俊由是遷刑部侍郎。後亨敗,仕俊與吏部侍郎張用瀚、禮部侍郎蕭璁等皆貶秩,出佐方嶽。

景泰元年,英宗皇帝歸自北狩,尊為太上皇,別居南宮,今上在儲位。又明年,乃易兩宮。疏隔嫌隙滋萌,災異薦臻,人心危懼,廷臣無敢以言。時公為儀製郎中,特陳修德弭災十四事:一畏天戒,二任爕理,三養聖躬,四節幸禦,五務儉約,六勤論政,七惇孝義,八慎賞賚,九重名爵,十革巡撫,十一擇重臣,十二辯異端,十三卻貢獻,十四汰冗官。其“畏天戒”,大意謂:“內臣不可幹外政,佞臣不可假威福,後宮不宜盛聲色。凡為陰盛之類,請悉革罷。”其“惇孝義”,則謂:“上聖皇太後為天下母,受天下養,可謂尊養之至矣。然必躬修問安視膳之禮,乃盡尊養之誠。太上皇帝君臨天下十有四年,陛下向嚐親受冊封為臣子,是天下之父也。至以天位授陛下,尊為太上皇,是天下之至尊也。每月朔望及歲時節旦,宜率群臣朝見於延安門,以極尊崇之道。而又複舊皇後於中宮,以正天下之母儀;複舊皇儲於東宮,以定天下之大本。如此,則倫誼篤而和氣充,天意自回,災異自弭矣。”疏上,忤旨,下公錦衣衛獄。刑逼誣引大臣並南宮通謀,榜掠慘酷,體無完膚,濱死者數,卒無一言他及。惟禦史鍾同先嚐有言,故並逮之,俱欲重坐。會天大風雨,黃氣四塞,刑乃少緩。明年秋,南京大理卿廖莊入朝,亦以嚐請複儲杖於闕廷。因命杖公與同至百,同死,公幾絕,複生,禁錮愈嚴。公了無懟悔意。越二載。英廟複登寶位,今上還正儲宮。首錄公忠,出之獄,嘉歎良深,遂升禮部右侍郎。 (出泰和尹直所撰恭毅章公神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