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沒錯,高度又過低不能跳傘,向我們示意讓開跑道,打算迫降了吧!”吳光泰摘下飛行眼鏡,伸出窗外猛甩幾下,抬頭道,“不過你不覺得奇怪麼,就算如此示意給我們一次即可。地麵已經有所準備,又為何再三升高降低?我猜沒那麼簡單,他怕是碰上大麻煩了。”說罷,探出左手,在雨簾中一兜,就著清冽的冰涼在臉上使勁揩摸幾下,好驅走遠道而來的煩悶與倦意。畢竟空中遭難的,是穿著同一身軍裝的同仁甚至有很大可能是指教過自己的教官,眼睜睜地看著卻毫無辦法。就算是喜歡熱鬧的國人,在這個時候自然也不會感到好受。
地上的人還在指指點點猜著謎語,空中上翻下飛的“老兄”周庭芳中尉早已心如湯煮。十幾分鍾前從上海前線空襲回返筧橋,剛下飛機便聽到警報鳴響,本想裝彈攔截的他無奈之下換上一架剛修好的****三,轉向廣德避免被炸。巧的是,在趕來的路上他碰到了另一隊行色匆匆的異國同行——9架三菱九六陸攻組成的編隊,便加大馬力直奔機場,打算報告敵情。可惜,兩種飛機最大速度相差無幾,到達目的地也是前後腳,加之機上沒有配備無線電,也就隻能如此施為。令人遺憾的是,無論是戰機中的空勤還是在一旁待命的地勤,雖說不少人都在抬頭觀望,卻並沒有誰能夠正確猜出他的暗示。畢竟空軍的手冊中並沒有相關內容的提示,更何況大夥兒一直處在後方,並未經受戰火的考驗。費盡心思爭取來的兩三分鍾時間很快耗盡了,絕望中他抬頭遠望,毫無意外的,幾個朦朧的纖細機影,正出現在幾公裏外的薄雲中。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地麵的眾人也漸漸嗅出了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味道。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著很多不同的猜測,隻是當觸及那個最敏感,最容易與現實相聯係的情況時,都選擇下意識地一頓:這不可能。
確實,日軍航空隊當天出擊劍橋廣德,聽起來確實有些荒謬。如果天氣晴好,這招猴子偷桃確實陰狠。問題是近幾天上海南京一線正值台風過境,天氣持續惡化,狂風疾走,暴雨綿綿。在極度惡劣的天氣下率隊長途奔襲,這樣的空軍指揮官,怕是值得慎重考慮一下。
也就是幾分鍾的時間,遠處雲層的影子已經漸漸接近,螺旋槳攪動空氣產生的特有噪音穿透空氣和雨點,蔓延到整個廣德機場。一些年輕的飛行員還不懂有什麼,不過其他的老手和機械士頓時變了臉色:東遷西調,走南闖北有一段時間,加上在轟炸偵查驅逐中隊多多少少有些朋友,****馬丁亨克爾薩伏亞之類能飛的也都聽過見過。問題是,天上的聲音,那明顯不是自家空軍的家什發出來的!
突然間,像是魔鬼為了印證大家的猜測,它獰笑著翻開背過去的撲克牌,還一下子翻開了兩張:九架苗條的機影不再遮遮掩掩,就這麼鑽出遠方的薄暮,帶著醒目的紅色圓圈粉墨登場;與此同時,機場的警報也扯開喉嚨淒厲地鳴叫,一直守在塔台的參謀像瘋了一樣衝出來,將一封電報遞向已經做好起飛準備的隊長:“長官,五分鍾前敵轟炸機編隊偷襲筧橋機場。據觀察哨查實,敵大型機九架,自南京外海方向向廣德移動。長官,現在,戰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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