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劍鳴一夥人在街上大搖大擺地走著，手裏夾著煙，不時吸兩口。王棟梁跟在李劍鳴身後一邊笑著一邊說著一些奉承的話。這時候對麵走過來一個身材魁梧的人，戴著鴨舌帽，帽簷兒很低，看不見眼睛，正衝著李劍鳴走過來。李劍鳴正歪著頭跟王棟梁說話呢，沒注意跟那人撞個滿懷，他剛轉過頭來，感覺脖子底下一涼，不覺吃了一驚，發現那人手裏拿著一把匕首正比在自己脖子上。那人把抬起頭，從鴨舌帽底下露出眼睛來，問：“還記得我嗎？”李劍鳴定下神來看了看對方，認出原來是餘大虎。饒是身經百戰，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碰到，李劍鳴頭上的冷汗順著脖子流了下來。他穩了穩情緒，說道：“你想怎麼樣？”餘大虎說：“小子，還行啊。刀比在脖子上嘴還這麼硬，算你有種。”王棟梁從李劍鳴身後跳出來衝餘大虎嚷道：“餘大虎，有本事你衝我來，今天你要敢動李劍鳴一根毫毛，看我不宰了你。”李劍鳴用手攔住王棟梁，對餘大虎說：“現在我栽在你手上了，想殺想剮隨你便，但你這種捅黑刀的方式別想讓我服你。”餘大虎說：“我要捅你黑刀早就下手了，又何必費這麼大勁兒。當初我栽在你手裏，心裏不是特別服氣。我也不欺負你，咱們還是用原來的方式再鬥一次。老地方，老方式，就在明天晚上，你看怎麼樣？”李劍鳴說：“行啊，我樂意奉陪。”餘大虎把刀收了回來揣在兜裏，冷冷地看了李劍鳴一眼，側身從一邊走了。王棟梁衝著餘大虎的後背在那裏罵道：“你小子到時候可別嚇破了膽不去，別忘了多帶兩個人！”接著又轉過身來問李劍鳴：“大哥，你沒事兒吧？”李劍鳴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秋衣都被汗水濕透了，連夾著煙的一隻手快被煙頭燒著了都沒感覺到。李劍鳴還從沒這麼丟過麵子，跟著他的那幾個人雖然平時經常打架，但刀架在脖子上的情況還是頭次見，也都嚇得不輕。一夥人坐在豪客來飯店前的石桌旁，有些垂頭喪氣，隻有王棟梁一個人好像沒受什麼影響。王棟梁對李劍鳴說：“大哥，要不咱們明天不去了？現在餘大虎跟咱們不一樣，他已經是社會上混的人了，咱們還真豁不出去跟他鬥，聽說他在外麵都用刀捅過人呢。”李劍鳴歎了口氣說道：“不行，我丟不起這麵子。明天晚上說什麼我也得去。”王棟梁說：“那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然後又轉臉問其他幾個人：“你們怎麼都不說句話呀，你們也都得去啊，另外盡量多叫幾個人。”那幾個人都底氣不足地小聲答應著。李劍鳴讚許地用手拍了拍王棟梁的肩膀，然後又對其他人說：“有這個膽量的就跟我去，不願去的我也不強求，就這麼定了，明天下午三點在這裏集合，吃了晚飯一塊兒上山。”王棟梁這次的表現讓李劍鳴不由對他刮目相看，覺得這小子還這麼有膽量講義氣。殊不知自己早已經掉進王棟梁跟餘大虎倆人一起設計的圈套裏。王棟梁晚上又去找了餘大虎，還有以前的舊部，一群人一起商量著第二天的行動。王棟梁說：“這次李劍鳴找不到幾個人，我們這幾個人跟著他上山，到時候一反水，他就成孤家寡人了。”餘大虎手裏摩挲著他那把匕首說：“嗯，到時候我就看看這小子骨頭還硬不硬。他要是服了軟還好說，他要是還硬骨頭，我就得讓他見點兒血了。”王棟梁說：“那我們明天中午就在飯店等著他了。”餘大虎把匕首放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鈔票拍到桌子上說：“明天中午好好喝點，吃飽了好幹事。”王棟梁伸手把錢揣進兜裏，笑著說：“謝謝虎哥。”陳啟明感覺自己比竇娥還冤，沒想到自己受了這麼大委屈竟然無處申訴。他現在覺得好像誰都跟自己有仇，自己仿佛正處於一個無比危險的境地，然後自己看別人的眼睛都是紅的，而那些投自己票的人，見了自己要麼低著頭側身遠遠躲過，——方競男是這個樣子的，劉誌亮也是這樣；要麼就裝的若無其事沒事兒人一般大搖大擺地經過，——杜婷婷就是這個樣子的。對前者，陳啟明就惡狠狠地盯著對方的眼睛看，雖然對方早已經把眼低了下去，這樣能讓陳啟明嚐到一絲報複的快感；對後者，陳啟明卻是無可奈何，內心裏充滿了憤怒。這一天就這麼過去，陳啟明基本上沒什麼心思聽課，他一想起杜婷婷那冷笑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既然沒有人能替自己伸張正義，那就隻能是自己來替天行道了，他心裏突然有了一個主意。晚上吃晚飯的時候，陳啟明早早地來到食堂用飯盒盛了一飯盒水，站在餐桌旁邊。過了一會兒，同學們陸陸續續走來了，陳啟明看見杜婷婷正一蹦一跳地朝自己這邊走過來，當她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陳啟明把手中的飯盒一揚，一飯盒的水全潑到了杜婷婷身上。杜婷婷吃了一驚，然後轉臉一看，陳啟明正冷笑著看著她呢。陳啟明說：“實在對不起，我的眼神兒沒有你的好，沒看到你。”然後杜婷婷滿臉憤怒的盯著陳啟明，陳啟明也故意仰起脖子去迎著她的目光。杜婷婷接著轉過身來向食堂外邊走去，陳啟明知道她是向教職工家屬樓走去了，他心裏上獲得了一絲報複的快感，也知道自己恐怕很快就有麻煩了。晚飯也沒吃，陳啟明直接來到了教室，坐在那裏等著李文成的到來。他跟周一斌、丁建偉他們說：“兄弟我有麻煩了，有大麻煩了，我未竟的事業今後就靠你們了，你們要知道，我是為了正義事業而犧牲的，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你們要接過雷鋒手中的槍……”周一斌跟丁建偉感覺有點奇怪，心想這小子今天一天都悶悶不樂，現在是怎麼了。正在陳啟明在那裏胡侃的時候，李文成走進了教室。李文成陰沉著臉衝陳啟明說到：“陳啟明，你來我辦公室一下！”陳啟明平靜地跟在李文成身後來到了他辦公室。
第44章 報複（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