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換嫁衣(5)(2 / 2)

雲上升留記在心,坐堂出去,叫該班抬出放過牌。收上民詞,內中果然有烏心誠身死不明,地方公呈。雲上升見了,即撒簽拘拿章氏、白氏立刻赴審。不半晌,二婦人拿到跪下。雲上升問道:“昨夜烏心誠如何死了?”章氏道:“昨晚烏心誠到來,因丈夫不在,是白氏留宿,白氏整飯,與小婦人無幹。當初討白氏之時,聞知她原與前夫有仇,想必是白氏下毒。”白氏道:“大娘妒忌小婦人,時時作仇,每每要尋事貽害。這必然是大娘下毒,貽害小婦人,乞老爺詳察。”雲上升道:“留宿是你,整飯是你,這卻與章氏無幹了。我且問你,昨夜進膳時,何處沽酒,何物為肴,用何碗盞,可細細說上來。”白氏道:“因大娘不肯留宿,並不沽酒買肴。日中時,有鄰人送一隻雞來,小婦人炒得香香的。日中大娘用了半隻,留了半隻,防丈夫回來。晚時隻見烏心誠到來,隻此一物為膳。烏心誠想必肚饑,竟吃完了。鍋中的飯,又是二人同吃的。不知何故死了。”雲上升道:“這半隻雞肉是放在何處的?”白氏道:“因天暑,我怕臭壞,將它好好掛在廚房外大樹旁枝上的。”雲上升道:“是了。”著原差帶起,候晚堂聽審。即退了堂,將口詞付與花玉人看了。玉人想了一回道:“長兄可即刻坐堂出去,叫白氏宰雞一隻,依樣炒香,也一般掛在樹旁枝上。叫白氏一眼看著、守著,有何動靜回話。”雲上升即刻又坐堂,依花玉人所說,吩咐白氏去烹雞守雞。白氏便依了州爺去烹雞看守。看了一時,隻見大樹上麵有兩條大蜈蚣,走到雞碗中盤旋不去。直至將晚,蜈蚣依先上樹去了。白氏同公差忙忙來到衙門,報知州爺。雲上升正坐晚堂審事,即叫將雞肉投與黃犬吃下。審完兩件事,那黃犬也死了,人人驚歎。

隻見章紅雨同十鄰跪上前來,叩頭稟道:“小的是章紅雨,鄉間才回。蒙爺爺明鏡,照豁奇冤。願爺爺萬代公侯。但有烏心誠屍首,求爺爺發放。”雲上升道:“烏心誠身死不明,你妻妾自相扳害。若不遇我老爺,少不得你妻妾中有一人抵罪,連你也不得幹淨。豈不家破人亡?蜈蚣與雞原是生死冤家,活雞見了蜈蚣,必然要啄死;活蜈蚣見了死雞,必然要攢咬它。烏心誠生平為人奸詭,白氏背夫淫潑,這也是生死冤家,故此一來,就為蜈蚣所害。你娶白氏在家,妻妾相妒,此時烏心誠若不來,此雞少不得是你妻子吃的。你妻子死不明,畢竟冤白氏毒死,告官治罪,豈不家破人亡?此晚你若回來,此雞必然是你吃的。你死得不明,那些親鄰俱認是你家妻妾爭風,謀死丈夫,你妻妾也有口難分,豈不是家破人亡。想必你家祖父或有功德回天,所以鬼神特遣烏心誠來抵了。你以後須做好人。”說完,即提起朱筆批道:

仰原差協同地方,立刻將烏心誠屍首埋葬官壇,將章紅雨家中大樹砍倒鋸斷,燒死蜈蚣送驗。限五日內,將白氏賣配良家,不許為妾。繳。

章紅雨並鄰家俱叩頭謝了出門。外麵百姓們紛紛謠講,說州爺問也無頭奇事,分明是包公再生。隻見衙門外一片鑼聲震響,是京報人報雲州爺欽取京城察院,高高的拈起紅紙。雲上升即打發了報人,退堂。花玉人不勝之喜。數日後,外邊原差同地方繳銷朱票,稟說樹已砍燒,將燒死蜈蚣送驗,有一尺餘長,大如毛竹。又稟說白氏賣與田家作婦。銷票不提。

雲上升擇日進京,要帶花玉人同去。玉人道:“京官要清,不理民事,可以不必同行。”定要回家。雲上升設宴餞行,酒間說起:“愚兄三載廉明,驚動聖知,皆賢弟之功也。”因而贈送甚厚。雲上升未起程時,萬姓哀留。及至起身之時,香花送別。花玉人到家,夫婦團圓偕老。文姿無出,貢氏所生關寧,後來取名花芳,讀書登第。花笑人享兄之福。花雋人同妻雅姿連生三子,皆入泮。文姿晚年,每想妹子為人寬厚,故此多子,自己雖然全節,斷送二叔夫婦遠離,卻也刻薄,宜予無子。

原來烏心誠見秦氏歸了,也想自己的妻,曉得花玉人在州官衙內,意欲求花玉人力討轉白氏,不料竟觸毒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