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明遂乘小車親到城邊周圍看了一遍,回寨升帳而坐。眾將環立聽令。孔明曰:“此郡壕深城峻,不易攻也。吾正事不在此城,汝等如隻久攻,倘魏兵分道而出,以取漢中,吾軍危矣。”鄧芝曰:“夏侯楙乃魏之駙馬,若擒此人,勝斬百將。今困於此,豈可棄之而去?”孔明曰:“吾自有計。此處西連天水郡,北抵安定郡:二處太守,不知何人?”探卒答曰:“天水太守馬遵,安定太守崔諒。”孔明大喜,乃喚魏延受計,如此如此;又喚關興、張苞受計,如此如此;又喚心腹軍士二人受計,如此行之。各將領命,引兵而去。孔明卻在南安城外,令軍運柴草堆於城下,口稱燒城。魏兵聞知,皆大笑不懼。
卻說安定太守崔諒,在城中聞蜀兵圍了南安,困住夏侯楙,十分慌懼,即點軍馬約共四千,守住城池。忽見一人自正南而來,口稱有機密事。崔諒喚入問之,答曰:“某是夏侯都督帳下心腹將裴緒。今奉都督將令,特來求救於天水、安定二郡。南安甚急,每日城上縱火為號,專望二郡救兵,並不見到;因複差某殺出重圍,來此告急。可星夜起兵為外應。都督若見二郡兵到,卻開城門接應也。”諒曰:“有都督文書否?”緒貼肉取出,汗已濕透;略教一視,急令手下換了乏馬,便出城望天水而去。不二日,又有報馬到,告天水太守已起兵救援南安去了,教安定早早接應。崔諒與府官商議。多官曰:“若不去救,失了南安,送了夏侯駙馬,皆我兩郡之罪也:隻得救之。”諒即點起人馬,離城而去,隻留文官守城。崔諒提兵向南安大路進發,遙望見火光衝天,催兵星夜前進。離南安尚有五十餘裏,忽聞前後喊聲大震,哨馬報道:“前麵關興截住去路,背後張苞殺來!”安定之兵,四下逃竄。諒大驚,乃領手下百餘人,往小路死戰得脫,奔回安定。方到城壕邊,城上亂箭射下來。蜀將魏延在城上叫曰:“吾已取了城也!何不早降?”原來魏延扮作安定軍,夤夜賺開城門,蜀兵盡入,因此得了安定。
崔諒慌投天水郡來。行不到一程,前麵一彪軍擺開。大旗之下,一人綸巾羽扇,道袍鶴氅,端坐於車上。諒視之,乃孔明也,急撥回馬走。關興、張苞兩路兵追到,隻叫:“早降!”崔諒見四麵皆是蜀兵,不得已遂降,同歸大寨。孔明以上賓相待。孔明曰:“南安太守與足下交厚否?”諒曰:“此人乃楊阜之族弟楊陵也;與某鄰郡,交契甚厚。”孔明曰:“今欲煩足下入城,說楊陵擒夏侯楙,可乎?”諒曰:“丞相若令某去,可暫退軍馬,容某入城說之。”孔明從其言,即時傳令,教四麵軍馬各退二十裏下寨。崔諒匹馬到城邊叫開城門,入到府中,與楊陵禮畢,細言其事。陵曰:“我等受魏主大恩,安忍背之?可將計就計而行。”遂引崔諒到夏侯楙處,備細說知。楙曰:“當用何計?”楊陵曰:“隻推某獻城門,賺蜀兵入,卻就城中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