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秧心裏直打鼓,當初這主子聽聞自己即將遠嫁北夐,愣是哭喪不依,竟還在深夜投湖自盡。怎的被救回來之後,就變了個人似的。回頭又覺得,想是大難不死之後,她心裏有其他想法也未可知,總之,能活下去才是最好。
蕭雙本就是豪門之女,當然知道這皇家便如豪門,身為女子如果不能置於高處,臨於人首。她們的命運就隻能由著家族來操縱,政治聯姻,經濟利益。不過如今這中原大陸上,雖說南詔與北夐遙望,殊不知北夐國力繁盛,遠強於南詔。蕭雙何等的人物,玲瓏般的心肝,自然識時務為俊傑。她對這一世裏的這個陌生國家,對自己的冷血的親人毫無感情可言,她自己就想離開這個昏庸的偏安弱國,投靠有實力的一方才是正道。
哎,那白水香當真不識時務,與其在這裏忍氣吞聲,倒不如遠嫁來得痛快。何苦想著去尋死呢?
不過上天既然安排了她蕭雙來此,就且讓她好好地替這可憐的白水香繼續活著吧!
正此時,沒聽見任何通報便見一眾太監魚貫而入,中央為首的那位手扶一把拂塵,指尖微翹成蘭花。他臉色暗沉,乜了眼座上的白水香,有怒視了一眼一旁的春秧,不屑道:“怎麼,看不見咱家?”
春秧眸子一低,拖拖拉拉地起身,行了一記禮,低聲道:“木公公好。”
蕭雙瞧著春秧規規矩矩地樣,又瞅著那木公公趾高氣昂的樣,囁聲說了句:“死太監!”
哪裏知道那木公公耳朵靈光著呢,聞聽咋呼一聲,蘭花指一指:“你說什麼?”
蕭雙安坐,妖嬈地昂起腦袋:“說你呢,死太監,見到本公主也不行禮,還趾高氣昂地要我家的丫頭給你見禮,你這架勢擺得還挺大呢,給誰看的啊?”
“你!”木公公聞言,青白的臉頓時紫了一大片,愣是顫微著手,不知所言。
蕭雙緩緩站起身,虛扶開他怒指著自己腦袋的食指,“你什麼你,一個被閹了的太監,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指手畫腳?”
春秧低頭在一旁笑,稍抬起眼瞧著自己個兒的主子,倒有幾分當年她母親的樣子呢。
那木公公本是蘭玓公主的心腹太監,恃寵而驕,平日裏沒少幹仗勢欺人的壞事。今兒個被蕭雙這麼一說,滅了氣焰。低頭在木公公身後的奴才們見這主子轉性了,也不敢多言,心中也歡喜,隻齊齊見禮,呼道:“見過公主千歲。”
這一呼真是稱了蕭雙的心肝脾肺腎,目光仍舊停留在那木公公身上,問道:“木公公來,有什麼事啊?”
木公公氣得臉色青紫,心念著一定要去公主那告上一狀,哼了一氣,才道:“陛下有旨,三公主白水香巳時去長樂宮謝恩。”言罷,轉身拂袖。
謝恩?
是了。你替安排了這麼好的婚事,我自然要好好謝謝你才是。
蕭雙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便問春秧:“春秧,還記得那夜裏我落水後,是誰救了我嗎?”
春秧收拾了一點也沒動過的飯菜,想了想道:“朝陽,北夐來的使節。”
他可是救了蕭雙一條命啊,豈不更應該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正想著,方想離開去找人家好好謝謝一番,順便摸摸北夐的底。豈止還沒邁開步子,就叫春秧拉住:“你去哪,不是說要去長樂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