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五十九章(1 / 2)

“買冰棒嘞,買冰棒咯……”窗外傳來一個少年的叫賣聲,都快入秋了還來賣冰棒?萬波平心裏嘀咕道。不過,轉念一想,現在天氣還是挺熱的,買冰棒還沒過時。

萬波平這天上午,老爸安排他在家讀書,說是高考將近了,多一點時間學習就多一點保障。老爸領著老弟去二叔那邊新屋工程幫忙幹活去了,老媽上山挖紅薯去了,那是家裏最後一批紅薯了。萬波平就想出去買一根冰棒來,給自己降降溫,減減壓。

他走出屋門,卻聽見叫賣聲到前邊去了,他隻好跟著走了過去。當他走到前邊智叔叔家屋旁,他看見那買冰棒的少年停止了叫賣聲,愣愣地望著那邊正躺在地上打滾的小俊,和扯著嗓子罵小俊的他娘。

小俊一邊哭喊著:“我要冰棒,嗚……我要冰棒……”一邊在地上滾來滾去,滾得滿身是塵土和草屑。小俊他媽卻扯著嗓子罵道:“你個敗家子,吃麼子冰棒……跟你那死老爸一副德行,整天就知道去那掃妖精家打牌……”

小俊卻不依不饒地打著滾,繼續哭喊著“我要冰棒,嗚……我就是要,我就是要,嗚……我要冰棒,我就要,我就要,嗚……”他哭得那麼撕心裂肺,看著真叫人心疼。哭得那個少年都愣站在那裏,糾結著到底要不要送一根給他。可是那個少年自己都穿得破破爛爛的,每一根冰棒對他而言都是很寶貴的。再說,碰到哭鬧的孩子就送一根,他肯定隻有折本了。

萬波平都恨不得跑過去,自己掏錢給小俊買一根。不過,就在少年經過一番心理鬥爭後伸手揭開白色塑泡,準備拿一根冰棒給小俊的時候。小俊他媽終於退讓了,收起剛剛在小俊臀上扇了幾巴掌的手,直起身來嘟噥著:“唉,我就這苦命,一個賭鬼色鬼,一個吸血鬼……算了,我讓你吸幹算了……”

小俊他媽從腰際掏出來一包疊得緊緊的紙幣,抽出五角的零錢,隨口喊道:“買一根!”不想少年已經拿出了冰棒,正遞向一邊站起來一邊擦著臉上鼻涕眼淚混合物的小俊。小俊他媽不禁說了句:“你倒挺快的,生意精啊!”

小俊他媽給了錢,看了看就著眼淚鼻涕張口銜住冰棒猛吸的小俊,惡狠狠地罵道:“吃,吃,吃你個吸血鬼。看你這副……唉。”小俊破涕為笑,給了她一個鬼臉,得勝地跑了。看到小俊那副吃冰棒的模樣,萬波平覺得很好笑。但他卻笑不出來,不知道為什麼。

少年背著冰棒箱走了,不一會兒就再次傳來了他的叫賣聲:“買冰棒嘞,買冰棒咯……”萬波平卻不想再去追他了,隻好掃興地回屋去了。

坐在書桌前,盯著那枯燥的書本,看了好一會兒,萬波平覺著實在無趣。他有點後悔沒買一根冰棒,那樣就至少可以凍一凍喉嚨和胸口,刺激刺激一下被白紙黑字給弄麻木了的神經係統。但以想到小俊,小俊打滾哭鬧著要買冰棒,和就著眼淚鼻涕乃至泥巴吃冰棒的模樣,萬波平就覺得有點惡心。由此,他又慶幸自己沒買。

突然,一道靈光閃過,萬波平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小俊不是靠打滾撒嬌,最終得到了想要的冰棒嗎?對啊,想要達到一個目的,原來也是可以這樣的。

總是那樣高高在上,一副大男子主義,把尊嚴看得那麼重的自己,怎麼能讓金折花接受呢?萬波平決定放低身段,降低姿態,學習小俊的霸蠻精神,就不信金折花真就那麼鐵石心腸無動於衷。

這樣,萬波平就模模糊糊地給金折花不給自己回信,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也給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定下了方針策略,哪怕死不害羞,也要把金折花追到手。要的不多,隻要她一個肯定就行,一個眼神,一句話,一封信,都可以。他就可以心安了,他就可以心無雜念地拚命奮鬥了。

萬波平不由激動地站起了身,圍著凳子蹦跳了三圈,大聲喊道:“嘢!”然後,喜不自禁地坐了下來。心想:這下有了,我有獲勝的絕招了。哈哈,金折花,你等著接招吧。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冷落我多久,哼。

萬波平覺得勝券在握,好不高興。不過,他馬上對自己說:淡定,冷靜,想想具體怎麼做吧。於是,他把眼皮底下的書本給挪開,拿出一個筆記本。翻開,他覺得筆記本的前幾頁毫無用處,他就一把給撕了下來。被撕的紙張似乎很不情願被撕下,於是在夾縫處留下了一排鋸齒狀的碎片。萬波平笑著衝它們說道:“你們可真牛,寧願被撕爛,也不願意離開!佩服,我佩服。”

萬波平突然靈感一現,想到:自己對金折花,也該有這種精神,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賴著她。對愛情,就應該堅持到底。於是,他翻開筆記本,數了前麵三頁,折向左邊,壓了壓。這是萬波平的一個習慣,日記本或筆記本,都要留幾頁作空白頁,預留給某天覺得有更為重要的話語或心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