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清閑,我倒是想起件有趣的事兒來。”青桃突然笑了出聲,“大當家的,你還記得上回在夏河溝救的那個呆子麼?”
“哪個呆子?”白念一愣,轉頭詢問。
“就是差點被野狼撕了,長得白白淨淨的那個……”青桃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噢,我知道了,就是那個小白臉,要不是大當家的把他撈上馬,他可就嗝屁了!”竹梅也跟著大笑起來。
事情發生在半月之前,她們這麼一提,白念就想起來了,“是他?怎麼了?”
“我聽弟兄們說這呆子,這幾日天天在夏河溝找你呢。”
“找我?找我做什麼?”白念甩了甩自己的發辮,錯愕的反問。
“說要!娶!你!哈哈哈——”青桃一邊說,一邊大笑起來。
白念嘴角微微抽搐,“你說什麼?”
“這呆子說你於他有救命之恩,又善良正義,想要娶你為妻!”
女人爽朗放縱的聲音在昆崳嶺上回蕩著……
四個月之後,昆崳嶺大雪封山,當初被這窩土匪看不起的書呆子成功的俘獲了白念的放心,山上鞭炮與槍聲齊鳴,一身紅色嫁衣的白念跨坐馬背之上,挽起女人的發髻,竟然也是一副清秀爽利的樣子……
可她沒等到洞房花燭,卻等來了昆崳嶺的傾巢覆滅。
……
“為什麼?”
一身血汙的女人被逼到了昆崳嶺後麵的斷崖邊上,淩亂的發絲被冷風吹得纏繞起來,
身後的寨子,她生活了十年的家,已經漸漸的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
跟隨了她多年的兄弟姐妹,也是死的死,傷的傷。
她想哭,眼眶盡管泛紅,卻幹澀的要命,那顆強硬的心髒更不允許她在這個時候軟弱。
大哥曾經說過,如果她不夠強大,在這昆崳山上便沒有立足之地!
“念念,放棄吧,我會留你一條活路的。”
男人迎風而立,聲音淡淡的,眼底再也不見過往的那些溫柔和疼愛。
她像是做了一場夢,自己在這場夢裏丟盔棄甲,一無所有。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
白念勉力撐著身體,嘶吼的聲音穿透了冬日的冷風。
“我為官,你為匪,生來就是天敵!無需理由!”
男人盯著她,雲淡風輕的解釋,“念念,別做無謂的抵抗了,我會在督軍麵前保你一命的,過來吧……”
他伸了伸手,希望她能離斷崖邊上遠一些。
抬起頭,白念望著遠處尚未熄滅的大火,煙霧彌漫了整個昆崳嶺,她的家,她的親人都已經死了……
“哈哈哈——”
仰著臉,女人突然大笑起來,眼淚隨著她的笑容溢出了眼眶,簌簌落下。
“我白念今生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了你這個狼子野心的混蛋——”
說完,猛地轉身。
眼睛一閉,縱身便是一躍。
“念念——”
男人衝到崖邊,連她墜落的身影都看不見了。
輕飄飄的身體緩緩的往下墜落著,仿佛沒有盡頭。
閉著眼睛,往事在腦海裏越發的清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