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因眼前的這一幕感到驚駭。
酒店泛黃的劣質木地板上,女死者被人剃掉了全部的頭發,頭皮被割開,頭部附近放著十幾條死掉的蛇,蛇的毒牙緊緊嵌入被割開的頭皮之中。
蛇的身軀扭曲交錯著,仿佛融入了女死者的身體,有了生命。
死狀極其詭異。
房間中彌漫著福爾馬林的味道,混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狹窄的空間裏,被堵得水泄不通,卻又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音。
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結了。
南慕站在那裏,視線直直投向某一點,原本就纖瘦的身體,在寬鬆的警服下,顯得越發嬌小。
她在那裏站了很久,始終一言不發。
“小木頭,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南慕身後,中年樣貌的男子清咳兩聲,繼續說道,“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不如我們老同誌經驗豐富、觀察細致,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麵,要深入地看、細致地看,你看女死者的頭部,放著那麼多條蛇,這個樣子像什麼?”
南慕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卻仍然沒有開口。
“像維納斯嘛!”沈算話音剛落,便看見周圍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還有人幹脆偷笑起來。
南慕聞言,緩緩轉過頭,涼涼地看著沈算。
那副表情仿佛在說,你說的都對,你開心就好。
沈算是刑警隊的老警察了,然而卻是出了名的不著調,自稱“神算”,對星座、塔羅牌都頗有研究,可每次算的結果都不準,到後來,眾人幹脆改叫他“神棍”。
起初,沈算對這個諢名十分抵觸,被叫的次數多了,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了掙紮。
沈算被南慕看得心裏發毛,突然之間一拍腦袋,壓低了聲音嘀咕,“不對,不對,沒胳膊的那個才是維納斯,這個應該是那個……”
“維塔斯。”
“不對,是維斯塔。”
“……”
幾個和沈算熟悉的年輕警察忍不住調侃起來,沈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正要開口訓斥。
“蛇發女妖美杜莎。”
男人低沉的嗓音響起,隱隱帶著一絲淡漠。
“陸隊果然有水平!”沈算瞬間站得筆直,開口的刹那同時完整轉體一百八十度和敬禮的動作,看得眾人目瞪口呆。
可是下一秒,沈算討好的笑容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一片沉默中,南慕順著沈算的視線看過去,入目,是一張皮相極好的臉。
男人的五官俊美而出挑,一雙黑眸幽暗深邃,仿佛能洞悉一切。
長身鶴立的男人,麵色沉靜,穿著深色襯衫、黑色長褲,渾身透著一股清冷疏離的氣質。
片刻的失神過後,南慕朝著男人走了過去。
“你是報案人?待會請跟我們去局裏一趟做詳細的筆錄。”
男人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卻久久沒有回應。
他就這樣旁若無人地看著她,濃黑的眸如墨一般,映出她的倒影。
好半晌,直到南慕以為他不會再開腔,才聽到那個“好”字。
*
審訊室裏的燈光亮得晃眼,南慕晃了晃手裏的筆,淡淡地看向對麵的男人。
“姓名?”
“秦靳北。”
“性別?”
南慕話音剛落,身旁的沈算不禁挑眉,這是什麼鬼問題……
印象中南慕一畢業就進入刑警隊實習,當新人那會,沒少被他們刑警隊這幫大老爺們使喚,是出了名的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