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吳郡圖經續後記
昔楊子雲嚐有言:“仲尼多愛,愛義也。子長多愛,愛奇也。”予嚐患之。今記述類多博收泛釆,譬猶廣廛大肆,百物群品雜然陳列於前,而無所別異,此記述者之公患也。辭曹朱伯原,少以文學第進士,退居吳郡,博覽載籍,多所見聞,因為《圖經續記》以補闕遺。觀其論戶口,則繼之以教;陳風俗,則終之以節。至於辨幼玉之怨,正語兒之妄,紀譚生之譏,其論議深切著明,皆要之禮義。與夫牧守之賢,人物之美,事為之善,凡前言往行有足稱者,莫不褒嘉歎異,重複演說,信乎所謂“君子於言無苟”者。予每至伯原隱居,愛其林圃台沼,逍遙自樂,及得斯記觀之,然後又愛其趣識誌尚,灑然有異於人,使逢辰彙征,則其所攄發豈易量哉?惜其遺逸沉晦,而獨見於斯記,故為書其後,以待知伯原者。元祐元年四月十五日,臨邛常安民書。
圖經續記後序
餘家自伯父皇考洎諸父奉王大母、大母來居於蘇,著籍此州者五十年矣,今帶城橋儒學坊為吾家榜也;橫山之寶華、華山之博士塢,吾家三世之所葬也。餘雖少長於蘇,而山川、城邑、津梁、園觀,往往未知其所由來。嚐以問樂圃先生,先生出所為《圖經續記》以示我,曰:“此一覽盡之矣。”退而觀之,千數百載之廢興,千數百裏之風土,燦然如指諸掌。嗚呼!何其備哉!先生之書三卷若幹條,而所包括者,古今圖籍不可勝數,雖浮圖方士之書,小說俚諺之言,可以證古而傳久者,亦畢取而並錄。先生豈欲矜淹博而耀華藻哉?舉昔時牧守之賢,冀來者之相承也;道前世人物之盛,冀後生之自力也;溝瀆條浚水之方,倉庾記裕民之術;論風俗之習尚,誇戶口之蕃息,遂及於教化禮樂之大務,於是見先生之誌素在於天下也,豈可徒以方域輿地之書視之哉?先生未冠而擢第,英聲振於士林,不幸以末疾臥家,不得達其誌於斯民,然而潛心古道,篤意著述,其所撰次成秩如是書者非一。竊嚐探測其淵源而妄論其規製,以謂黃鍾大呂不足以比其清,《陽阿》《激楚》不足以方其妙,齊紈蜀錦不足以埒其華,昆玉南金不足以儷其美,長江巨河不足以況其遠,輕車駿馬不足以侔其逸。意者,左丘非失明,《國語》不成;虞卿非困窮,《陽秋》不作。一何發揮之妍麗也,不然天將激先生以鳴斯文,是以固厄之耶?雖然先生之疾損矣,無害其可以亨舉於天衢也。昔者劉向非大發天祿石渠之藏,不能盡論分野之風物;賈耽非博詢遐陬絕域之眾,不能悉知華夷之道裏。先生之才不歉於二子,特處非其所而已。與其陳四境之形勝,孰若使誌四海之封畿?與其論千裏之事物,孰若使綜萬方之利害?況史觀經始,品藻才難,當筆削之任者,非先生而誰可哉?伏讀終篇,感先生之未遇,輒書卷末,庶幾萬一有儆於朝廷今日當為官而擇人者。元祐七年十二月朔,大雲編戶林虙序。
圖經續記後序
秘書省正字樞密院編修朱公伯原,嚐為前太守晏公作《吳郡圖經續記》三卷,既成而晏公罷去,遂藏於家。其後,太守章公雖求其本以置郡府,而見之者尚鮮也。元符改元,安上以不才濫綰倅符,到郡之後,周覽城邑,顧瞻山川,竊欲究古興替盛衰之跡,而《舊經》事簡文繁,考證多闕,方欲博訪舊聞,稍加增綴,而得此書於公之子耜,讀之終卷,惜其可傳而未傳也。於是不敢自秘,偶以承乏郡事,俾鏤版於公庫以示久遠。若乃著述之本意,則詳於自序,而其攄辭之博贍,措意之深遠,則又詳於常林二君之後序矣,茲不重見,姑誌其刊鏤之歲月雲。越明年,歲在庚辰八月望日,朝請郎通判蘇州權管軍州事祝安上書。
圖經續記後序
自庚辰八月權州祝君鏤版題跋之後,距今紹興甲寅實三十五年,佑被命假守。時兵火之餘,圖籍散亡,秉筆疑滯,觸事麵牆,每賢士大夫相過,必以谘訪。未幾,前湖州通判陳能千,自青龍泛舟,攜此書相訪,開卷欣躍,因授學官孫衛補葺校勘,複為成書以傳,異日職方氏纘修中興新書,當亦有取於斯,則樂圃先生之誌不泯矣。紹興四年六月初十日,漣水孫佑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