隕碧隻是輕輕避開洛寞另一隻手的攻擊,而後反手將洛寞的雙手都剪在背後。洛寞手腕上的血還在不停的流著,甚至在洛寞轉身的時候在空中形成了一道血色的弧線,濺在隕碧的白袍上些許,而他並不在意。
“那個潛伏在蝶蹤裏的奸細已經死了。”隕碧平靜的說,一條人命的消失在他口中仿佛不過是一種必然,或者說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淡漠。
洛寞頓時停止了,近乎絕望的低聲問:“你殺了她?”
“如果不是她,我還無法發現你沒有受製於覆夢之術,我怎麼會恩將仇報殺了她?洛寞,王朝最尊貴的少主,殺了她的,是你啊。”
“我?”
“是你。是你時刻想要逃離碧落雲天的心殺死了她,更是你這雙即將掌控天下的手斷送了她的性命。”
“你胡說,隕碧,既然出手做,何必膽怯而不敢承認?”
“希望到時候麵對昧穀穀主薛辰夜的詰問時,你也不要膽怯而不敢承認。”
“辰夜?”洛寞一怔,恍惚之間明白了隕碧的意思。
他將那位姑娘的屍體送還給辰夜的時候,一定是告訴他那位姑娘是她殺死的。她,洛寞已經徹底背叛了昧穀,背叛了辰夜。
“你卑鄙。”洛寞無力的閉上眼,低低的說。其實,此時已經多說無益了,她殺辰夜在先,除昧穀人在後,此時又被擁立為碧落雲天的雲主,他日王朝舊部起事的少主。一切的一切,都早已經注定了她與辰夜從今以後的勢不兩立。
“我隻是在完成我祖先對王朝皇室的承諾。”隕碧放開手,任由洛寞跌倒在地上。
洛寞翻手看自己的手腕上,一抹豔麗的紅色橫亙在雪白的手腕上,仿若一條枝蔓盤繞在手上,而在那枝蔓之上,延伸出一朵嬌豔的花朵,栩栩如生的肆意在自己的手臂上蔓延。
“這是曼珠沙華。”洛寞一眼就認出了在碧落雲天隨處可見的花朵。隻是,這花朵上隱約著死氣與妖異。她抬起眼,發現隕碧正站在自己的麵前,俯視著半支撐在地上的她。
勉強站起身,洛寞看向隕碧,她知道,這個人會給她一個解釋。就好像一個人做了一件自己得意的事情一定會告訴別人一樣。
“很好奇?”
“這是毒?亦或者蠱?”
“都不是。”隕碧自負的笑了笑。“這花朵叫做曼珠沙華,也喚做彼岸花。”
“我知道。這花朵象征著通向彼岸,也是引領死亡。”
“不錯。彼岸是永生,是重生。隻有當你得到重生的時候,你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我不是陌塵,不想聽你這些論調,直接說吧,上師究竟對我做了什麼?或者可以直接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洛寞的手斂在袖子中,緊緊的握在一起。冰冷得像夜晚的風,沒有任何活著的氣息。
“這叫做血咒,是碧落雲天的禁術。現在,我將我自己的命與你的緊緊聯係在一起,一榮俱榮。”
“若是一損可能俱損嗎?”洛寞彎起嘴角笑道。心下也知道,自然是不可能的。
“死亡並沒有什麼可懼怕的,但若是你死了,給你陪葬的將是你心裏最愛的那個人,不會是我。”
辰夜!洛寞的心驟然一痛。原來,終究到頭他們的命還是連在了一起。
“現在辰夜一定認為我背叛了昧穀,在想著如何殺了我,我又何必要在意他的死活呢?”
“哦?是嗎?那悉聽尊便。”隕碧一笑而已,轉身要走,忽又頓住腳步道:“我也同樣會敬告昧穀穀主,若是我死了,血咒反噬,你將會給我殉葬。”
“你……”洛寞的手死死的攥成拳,方才的那個傷口撕裂一般的痛。然而,疼痛的另一個好處就是能讓人徹底的清醒和冷靜。“隕碧,你這一步棋,未免太高看我洛寞在薛辰夜心裏的分量了。”
“哦?”
“你可知道,當時我的命攥在白欽遠手中的時候,薛辰夜是如何說的?洛寞好歹是我昧穀出去的人,記得送個全屍回來。薄情如他,即便是我給你殉葬,他亦會殺你而後快。”
“好,那就拭目以待。”隕碧踱步緩緩離開了藏書竹樓。
看著隕碧走遠,洛寞支持不住,索性就坐在竹樓前的台階上。懷中的月之魂還在,可是,如今已經沒有用了。
辰夜,自此真的永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