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寵辱不驚:心如止水方能立於不敗之地(2)(2 / 3)

然而,若要說起王陽明一生之中最為看重之人,那就不得不提起冀元亨。冀元亨雖然不是王陽明龍場悟道後第一個所教授之人,卻是自王陽明龍岡講學後所收的第一批徒弟當中的一個,也是陽明學派傳播的重要人物。雖然名義上講起來王陽明與冀元亨屬於老師與弟子的關係,冀元亨也一直以“先生”稱呼王陽明,但實際上,王陽明對冀元亨和其他弟子一樣,彼此之間就像是朋友、親人。而在王陽明所有的弟子當中,雖然在貴州龍岡書院收的徒弟和結識的朋友,都可以說是王陽明人生之中的患難之交,但相交最深的還要數冀元亨了。他們之間的情感,早已超越了正常的朋友與師徒的關係,因為心學的研究,已經讓他們的思想幾乎融合到了一起。

在王陽明龍場悟道後不久,在一個由當地苗人與彝人一起修建的小院裏,有一天突然來了許多湖廣人士,其中有很多都是在湖廣一帶較為有名的秀才,冀元亨也在其中,隻是當時,王陽明並沒有注意到他。這些人圍在王陽明身邊,聽他講授心學。其實,早在王陽明還未來到龍場時,他們就曾聽說過王陽明的大名,隻因當時湖廣離京城路途遙遠,所以隻聞其名而未見其人。而當他們一聽說王陽明來到了貴州龍場,便立刻組織起來趕到了這裏。

當時,這些學子的慕名而來,從一定程度上緩解了王陽明落寞的心情,於是他將自己在龍場悟道時所明了的“理”整理出來,對這些學子傾囊相授,這些學子也聽得極為認真。可以說,這段日子對王陽明而言,是他人生中最為快樂的時光了。冀元亨雖然話不多,但他對王陽明在心學上的認知充滿了敬佩,尤其是王陽明待人的態度,竟然沒有絲毫的怠慢與狂妄。雖然當時冀元亨等人在到達龍岡後沒幾天便正式拜王陽明為師了,但王陽明一點兒也沒有擺老師的架子。不僅如此,在講學的休息時間,王陽明還幫著他的仆人照顧這些學子的起居生活。

冀元亨記得很清楚,有一次自己夜裏受了涼渾身發燙,本來可以叫醒仆人去找郎中的,王陽明卻親自跑了十幾裏的山路為他找來了一位郎中。對於家境很好的冀元亨來說,這件小事令其頗為感動。所以後來因家事他不得不暫時離開龍岡書院回鄉時,冀元亨悄悄地將身上所有的錢除了路費,全都留給了王陽明,並且在上麵寫名為“束脩”。

王陽明雖然也拿著朝廷的俸祿,但前來求學的人實在太多,而錢財對於他來說就是身外之物,所以更是揮金如土,他和他的那些學生往往會出現捉襟見肘的情況,所幸是在山區,又有當地的苗人相助,日子總算過得去。而這段時期的王陽明,盡管是被貶到了偏僻的山區,但無論是在心學的研究上還是在生活上雖看似艱苦,精神上卻是無比快樂的。然而對於一位才華橫溢的人來說,這種“好日子”很快就到頭了——王陽明接到吏部的公文,任命他到江西吉安府廬陵縣做知縣。當他前去赴任的途中,船行至湖南辰州時,幾名湖廣的弟子便早早站立在岸邊迎接王陽明,而為首的正是冀元亨。

當眾人站在船頭慨歎人生的變化時,冀元亨卻向他詢問起了“心即理”,王陽明便令書童拿來了一本《戰國策》。翻開第一頁,王陽明將第一頁的那份地圖撕了下來,並撕成一張張的小碎紙片讓冀元亨來拚。冀元亨接過來便認真地拚起來,但也隻是拚了個大概,然後呆呆地望著王陽明。王陽明笑了笑,卻讓冀元亨將紙片交給了書童。冀元亨正在納悶兒之際,書童卻將一張張的小碎紙片翻了過來,指著上麵的圖案對冀元亨說:“這背麵是作者劉向的畫像,隻要按照畫像拚好就可以了。”冀元亨不由得恍然大悟:如果把劉向的畫像拚對了,那麼用地圖揮灑出來的世界也就對了。此後,冀元亨不禁越發敬佩王陽明的學問,甚至是羨慕起他身邊這個書童來。也就是從那一刻起,冀元亨便給家中修書一封,執意在王陽明身邊做一名小小的書童。這讓王陽明心裏很是過意不去,雖然他對士農工商四民一直一視同仁,但冀元亨一來名義上是自己的弟子,實則算得上是自己患難之中的忘年之交,二來做書童顯然太埋沒他的才華了。如今自己升了知縣,以冀元亨的才華,即使做師爺也是綽綽有餘的,但冀元亨卻執意做他的書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