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煌發了郵件,心情複雜地重新回到了病房。
楚鈺已經守在了詹妮的病床前,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認認真真,眸子絲毫不敢亂動地望著床上的人。
這孩子,和自己真像。他的心裏,終究執念太深。
有執念的人,總是會被執念所傷害。
他發現,兒子長大了。
楊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自己的身邊。
“詹妮怎麼樣?”宗政煌問道。
“你還關心她的死活?”楊旭語氣十分莫測,帶著諷刺。
“畢竟是養女。”他語氣冷淡,對楊旭的態度全然不理睬。
楊旭微微歎息一聲,“一切都好,就等醒來看後遺症了。”
“恩。”
“宗政煌,你如果有時間去看看陸衍。”楊旭其實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煽情的,動人的,惹淚的話語到了嘴邊。還是沒說出來,隻道出了這麼一句。
去看看陸衍,他現在不好。
男人,總是將自己的疼痛最大限度地輕描淡寫。他們無堅不摧,他們屹立不倒。所以沒有什麼可以擊倒他們。
但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從雲沫死了之後到現在。是陸衍痛苦的時候。
不過,他的痛苦隻能深深地壓在心底,不能表現出來,也不能去傾訴。
“我知道了,有時間一定去。”
“不要有時間了,這會兒詹妮和楚鈺都沒事了。咱們過去吧,陸衍很不好。”楊旭的手放在宗政煌的肩膀上,一如年少的時候,幾人是哥們。勾肩搭背,逍遙自在,開心快樂。
長大了,為什麼變化了這麼多?
給雲恬悅打招呼之後,宗政煌開車載楊旭離開了醫院。
給陸衍打電話,他沒接。但不用問,都知道他現在在哪裏。
除了酒吧,沒有其他地方了。
陸衍最近一直包場一家酒吧,安安靜靜,昏暗的燈光下,隻有調酒師和他孤單的身影。
他一杯一杯地下肚,喝的腦子糊塗,喝的眼前亂晃,喝的眼前都是幻覺。幻覺就可以看到她了。
“為什麼!?卿卿,雲沫…你為什麼又走了?”陸衍喊了一聲,調酒師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看著陸衍。
宗政煌一進來,就聞到了酒氣。他向來不喜歡,但那人是陸衍,再不喜歡也忍了。
“陸衍!”宗政煌朝前走了幾步,將陸衍一把扯起來。本想扶著他走,可才拉起來整個人就癱軟在了地上。嘴巴裏還在不停地嘟噥,“卿卿,你是我的卿卿啊。你誰都不是,隻是我的卿卿,我要娶你的…很早以前,我就喜歡你……”
很早之前就喜歡了?
很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
宗政煌要伸手扶他,忽然手指頓在了半空中。
楊旭放好車,一進來就看到的陸衍躺在地上,宗政煌在發呆。
“地上涼,趕緊扶起來!”楊旭記得跳腳,匆匆走過來,急忙和宗政煌合力將陸衍扶起來。
打算回去,可陸衍根本不願意走。醉酒的人活脫脫個個都是幾百斤。兩人拖了好一會兒,滿頭大汗,渾身汗-津津。可陸衍死死地抱著柱子,怎麼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