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曄一步步地朝著門口走去，朝著她走去。那雙硬挺濃黑的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他眉間是焦灼煩躁，因為緊張身子都在微微地抖動。
如果是認錯了，那便沒什麼。可如果不是呢？
她還活著？還是說，隻是沒有散盡的鬼魂。他的內心深處，糾結，翻滾，說不出的滋味。
“小卿，你怎麼在這裏？李醫生那邊正找你呢！快過去看看。”楊旭不知從哪裏走來，態度不溫不火地衝著雲沫喊了一聲。
雲沫急忙點點頭，就朝著走廊的另一邊疾步離開。
宗政曄心下慌亂，伸手便要去抓她。卻隻是抓空了她的衣角，整個人就被楊旭攔住了。
“楚澈沒什麼關係了，你快進去看看。他好像在哭。”楊旭拉著宗政曄進去了，直直地錯過了擦肩而過的雲沫。
可楚妍忽然極快地朝雲沫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喊道：“媽媽！是不是你？”
雲沫的步伐瞬間定格在了原地，淚水奪眶而出。僵硬無法移動。
楊旭幾乎是絕望地閉上了眼，拉著宗政曄的手也在刹那間失去了力量。
宗政曄掙開了楊旭，緩步朝著雲沫走去。不過是十幾米的距離，可步伐沉沉，幾乎挪動不了。
他的眼睛沉沉，如牆壁上兩個空洞，盛滿了灰塵。
楚妍已經拉住了雲沫的裙擺，左右搖晃，想吸引到她的注意。
三年前，楚妍不過才三歲多。雖然年紀小，但雲沫的離世對她內心深處的傷害，太大了。幾乎是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傷痛。
感受到了宗政曄的逼近，雲沫心下一沉，微微俯身將楚妍緊緊攥著的衣服，從她手中扯開，拔腿就跑。
“雲沫！你敢！”宗政曄的聲音在走廊裏車廂，洪亮，冰冷。
從未見他發活，也從未見過他凶自己。但雲沫知道，一旦被抓住就是萬劫不複。
她繼續跑，宗政曄心中氣惱。抬腳就追上去了，楚妍也想追上去。可是她人小腿短，從樓梯上下去的時候，整個人從樓梯上跌落下去。
幸好楊旭跟在後麵，第一時間趕到了楚妍的身邊，將她抱在懷中的時候，楚妍已經跌的渾身青紫，頭磕在了台階上，額頭上瞬間血流如注。
“宗政曄！楚妍摔倒了，不要追了！”
宗政曄這才轉過身子來，一看楚妍已經躺在了楊旭的懷中。哪裏還顧得上跑開的雲沫，急急忙忙回來。
他將楚妍抱在懷中，衝楊旭喊道：“快去準備手術！”
楊旭點點頭，疾步上了樓。
楚妍是被緊急送到了手術室內，外麵的紅燈亮起。三五個護士從裏麵進進出出，模樣匆忙。
宗政曄的心情久久無法平息下來，他自己都幾乎察覺不到，他的指尖在顫抖，整個人都慌亂，失去了以往的溫潤和理智。
所謂關心則亂，所以雲沫和楚妍都是讓自己慌亂的人。
唐雀第一時間從海灣趕過來，急匆匆奔到手術門口。
“怎麼樣了？”她問坐在走廊休息椅上的宗政曄，“好端端怎麼會從樓梯上掉下來？這還是醫院？”
她太著急了，慌亂緊張，口不擇言。竟然忘記了平日她並非是用這樣的口氣和宗政曄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