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早已忘了,就在不久,他遭遇段長卿時曾受的馬下之辱,整個人,意氣風發,高仰著頭,享受著眾人朝他看來的驚詫目光。
可就在這時,一道軒亮的聲音,卻忽然出現,
“在下代表鮮卑一族,向衛帝表達無上的敬意,祝衛國江山,風調雨順,千秋萬載!”
說話間,一個紫衣男子,從人群中踱步而出,一步步的朝著已停下的儀駕而來。
他身姿挺拔而修長,這般行走時,衣袖帶風,整個人步伐穩健中帶著一股飄逸之美,雖未有坐騎,可那走來的儀態風姿,卻是貴不可言,讓人為之神往,為之氣奪。
“你是何人?竟也敢如此喧嘩!”看著那紫衣男子一步步走來,將原本屬於他的萬眾矚目,活生生搶走半數,張易之心頭立刻湧起一股恨,當即厲喝一聲,目露鄙夷之色,看向那俊逸男子。
“你說我麼?”聞言,那紫衣男子抬起頭,腳步一轉,忽然朝著張易之走來。
“你,你,你要幹什麼?”眼見著那紫衣男子腳步一轉,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張易之頓覺不妙,立刻出聲詢問。
可他話音剛落,座下白馬忽然嘶鳴一聲,如失去了理智般,將頭一仰,前蹄猛然抬起,隻靠後腿支撐,似受到什麼刺激般,竟人立起來,發出一聲極痛苦的嘶鳴。
一切發生在一瞬之間,讓人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張易之便從馬上滾落下來,在這千鈞一發,眼看著他就要摔下馬背之時,那一直沉默的絕色女子,忽然一動,腳步一點,動作快的甚至出現了殘影,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下,毫不猶豫的立刻臥倒,用人體肉墊的方式,救下了張易之!
可這還不算完。那匹失去了控製的馬,在這一刻,忽然的放下了蹄子,而張易之,恰恰巧巧的,正在那蹄子之下.
眼看著那一雙前蹄,就要踩在張易之的身體上時,隻見銀光一閃,一柄大刀忽然橫掃而來,直接砍斷了那一雙將要落下的前蹄。
血光四濺之時,那白馬發出一聲哀嚎,身體一偏,避開了張易之,摔倒在了地上,雙眼濕潤,目露悲痛之色。
一切都太快太突然,原本對兩人相貌癡迷的姑子們,被這忽然的血腥場麵刺激,當即尖聲大叫起來,似隻有這樣,才能抒發自己心頭的害怕膽怯。
秦桑榆站在人群中,看著那紫衣男子,依舊不急不緩的,一步一步的走到張易之麵前,伸出手相助時,眉頭微皺,神色變得極複雜。
剛才發生的一切,她全部都看到了。不光是看到在千鈞一發之際,他奪了侍衛的刀,淩空一擲便砍下了馬兒的雙蹄,更是注意到,他向著張易之走來時,放在身側的左手微微一動,一顆極細小的白色珠子,便打在了馬腿上,那馬兒因此而發狂。
這一切,根本就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
看著那紫衣男子一臉無害的關切模樣,秦桑榆下意識的咬住了唇。
前世的記憶有許多並不清晰,讓她根本就想不起,這個人到底是誰,可是她心中,下意識的,對這個男人,感覺到恐懼。
那是一種下意識的直覺,不需要任何的想法,心裏便有了恐懼,秦桑榆敢肯定,這個紫衣男子,她是第一次見。
深吸一口氣,帶著凝重,秦桑榆小心收起自己的心思,剛要低下頭去,那紫衣男子卻似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來,朝著她的方向,目光看來。
四目相對的一刹那。秦桑榆心中一驚,立刻低下頭來,屏息看著自己的鞋麵,裝作若無其事,心跳卻是跳動的極快極快。
看著人群中那個慌亂的姑子,呼而赤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可很快,他便將疑惑壓下,收回目光,看向了張易之,出聲詢問道。“閣下可曾有事?”
“自然是無事,區區小事而已,我自然不會怕。”那張易之受了驚嚇,又從馬上忽然摔下,更差點死於馬蹄之下,已然是驚魂未定,狼狽不堪,此時看著紫衣男子高冠倍玉,儀表堂堂的模樣,卻是氣不打一處來,心底竟生出幾分嫉妒,當即冷哼一聲,整理衣袍,沒好氣的應聲道。
“無事便好,閣下既然不善馬,那以後可要好生注意,不要在發生這樣的意外才是。”聞言,呼而赤勾唇邪魅一笑,轉身就要離去,可這時,張易之卻忽然出聲。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