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廬城故事(1 / 2)

暮色昏黃,微風頗有涼意,夕陽下廬城的大街小巷依然熙熙攘攘地到處是人,公共汽車和有軌電車你來我往,時不時還有騎自行車的倏然從一塵不染的街道穿行而過,不管是在交談著的人,在工作的人,在行走的人,在城市裏的每個人的表情都喜樂而安逸,眼神充滿了希望,簡直是一座幸福之城。

然而小公園裏眉頭緊鎖一副苦大仇恨表情的少年卻在這幅畫麵裏顯得非常格格不入。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背心,身形削瘦卻極富力量,俯臥在地上更是襯得身板兒十分強健有力,下身著半截短褲,露出修長但明顯充滿爆發力的腿部,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隨著身體每一次起伏一滴滴地打在幹淨的大理石上。“二百三十五……”少年閉著眼睛繼續做著俯臥撐,“可惡,汗流進眼睛裏了……”

“喂!蘇任!”街道轉角跑過來一個紮著雙馬尾的俏麗女生,藍寶石一般的眼神清澈而毫無雜質,身上穿著整潔而漂亮的校服,不禁讓人頓時眼前一亮,“不是說過放學陪我去逛街麼!你又跑過來搞你的無聊訓練了!可惡!”

蘇任聞言站起來隨意拉起背心的下端抹了一把臉,才看著女生麵無表情地說:“是米拉啊。不好意思,怪不得我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沒做……誒?誒誒?等我把衣服穿上。衣服穿上。”

米拉直接扯著正在穿衣服的蘇任就往前走,忿忿不平地叫道:“等你穿完就晚了!大典結束了晚上的夜祭一定不能夠錯過啊!遲到了會被罰的!”於是乎,男生在跌跌撞撞中穿好衣服和米拉彙入了驀然變得洶湧的人潮,在人潮的裹挾下朝目的地而去。

全城的老老少少將神聖廣場圍了個水泄不通,廣場正中心的祭台上廬城最高階聖師程楓早已莊重肅穆地站在那裏,見人潮停止了湧動,終於一揮手,示意人群停止喧嘩。

“讓我們為陛下禱告!”程楓隨之麵對祭台單膝跪下,身後廣場上所有人也隨之跪倒。蘇任和米拉也單膝跪下和人群一起閉上雙眼,虔誠地念誦禱詞,讚頌神聖格裏克一世的偉大與美德,同時傾訴自己美好的願望。

“我希望陛下能夠……保佑……保佑我……”米拉閉著眼睛但是仍然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臉燒得火紅,“保佑我能夠和蘇任一直在一起……”最後的半句話小得連她自己也聽不到了。

禱告結束所有人起立,早已侍立在祭台下穿著華美的十二名禦者開始扛起長達四米的聖燈,穿過人們自覺退讓出的一條路,來到河邊。禦者們毫不在意身上被打濕,直接一步一步走入水中,直到讓聖燈自然漂浮在水上。

“我宣布——夜祭開始!”程楓一擺衣袖,人群立刻沸騰了。

街道上各式各樣的裝扮一新的店鋪重新開張,遊人們紛紛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小聖燈,寫好自己的願望,也放入河中,隨遠處聖燈一起漂浮。

“快點快點!快點我們去放聖燈!放完我們再去吃好吃的!”米拉扯著毫無幹勁的蘇任好不容易擠到河邊,邊說著邊遞給他一隻小聖燈和一支筆,“快寫上你的願望吧!”

蘇任的神情卻驀然嚴肅起來,他拿起筆,在小聖燈的願望欄上寫了幾個字,隨手放進水裏,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喂!等等我啊!”正扭捏地寫願望的米拉慌慌張張地把聖燈扔進水裏趕緊跟了上去。兩人穿過層層人潮來到一個有些冷清的小店裏,卻突然撞到了剛才在主持夜祭的聖師程楓,“聖…聖師!”兩人慌忙鞠躬行禮。

“是…是你們……你們倆還真是整天黏在一起……”程楓一臉猩紅醉醺醺的,似乎喝了不少酒了,“幹脆也不要繼續在學院呆了……早…早點工作結婚吧……”

“聖……聖師!您喝多了!”米拉立馬羞紅了臉,支支吾吾地不敢抬頭。反而是蘇任依然正色道:“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去帝都。”

“帝都?嘿嘿!小子!”程楓隨手拿起一瓶酒又灌了一口,“去帝都的名額,整個廬城學院隻有兩個!也就是說現在學院排名倒數第一的你——永!遠!不!可!能!還是聽我的話,老老實實和米拉結業後在廬城過日子吧!不要再想那些永遠不可能的東西了!”

聖師的話正好戳在蘇任的痛處,是的,自己天生就不是那塊料,六歲的時候就被確診大腦先天病變,記憶力衰弱,而且會不定時地失去某些記憶。不管自己再如何努力地去學習,第二天回到課堂上學過的那些東西又會變得陌生起來,不管再如何努力,自己永遠是學院最後一名。

可是!可是!可是——自己有一定要去帝都的理由!

一瞬間所有的無力感和無奈襲來,他幾乎要就此屈服了,“我!不會放棄的!”蘇任不甘地咆哮了一聲,掙開米拉的手,逃一般的消失在人潮中。

“蘇任!蘇任!”米拉隻能看著他就那樣消失了。

“喂!聖師您喝多了!您看您把學生都氣走了!”老板過來勸解。

“把…把酒拿來!”程楓奪過酒瓶,“一年我就能喝這一次酒!我容易麼我!被管那…那小子了!年輕…年輕人……總有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我……我當年……還還……想留在帝都呢……我還……不是……”說著說著終於不勝酒力趴在桌上醉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