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隨著一聲爆豆般的槍聲響徹監獄空曠的通道,刺耳的警鈴立馬響了起來。警衛屍體身上的對講機裏傳來安保中心的呼叫:“B3區域傳出槍聲,可能出現R—13,附近警衛立即前去調查!重複,B3區域出現槍聲,疑似R—13,立即前去調查!監獄進入一級警戒狀態,所有作戰人員做好鎮暴準備,防止囚犯暴亂!”遠處傳來警衛的叫喊聲和手電的光柱。邁爾斯暗罵了一句倒黴,迅速打開通風口的擋板,爬進通風口後關上了擋板。邁爾斯前腳爬進通風口,自由軍的警衛後腳就到了。他們看見了被扒開的電梯門、地上的警衛屍體,卻沒看見通風口裏的邁爾斯。警衛去別的地方搜查了,軍靴的聲音慢慢消失,邁爾斯則慢慢爬進了管道深處。
邁爾斯在管道裏小心翼翼地爬行著,不敢發出一點聲響。前麵的通風管有一個地方沒有擋板,邁爾斯便使出吃奶的勁讓自己的腿繃緊,慢慢挪了過去。他又爬了一段距離,發現前麵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豎直圓形風井,許多通風管道都彙集於此。“這應該就是通風係統的交彙處了,我要想辦法下去。”邁爾斯心想。
風井底部有一個巨大的渦扇飛速轉動以給監獄的房間換氣,井裏有幾排給維修人員使用的鋼筋梯子。邁爾斯小心地爬出管道,一隻腳踩在梯子上。邁爾斯感到快速流動的空氣鑽進他的褲腿,接著把涼意傳遍全身,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他剛才是從監獄二樓的通風管裏爬出來的,想要進入安保中心所在的地下一層還有一段距離,他向下慢慢地、小心地爬著。對麵的一個通風口突然傳出一陣聲音,一個警衛從裏麵探出身子,看來他們也知道通風口可以通行。警衛掏出手槍向梯子上的邁爾斯開火,子彈打在鋼筋水泥的牆壁上,碎石亂飛。邁爾斯的衝鋒槍背在身上拿不出來,他立即拔出之前在保安室找到的泰瑟電擊槍向那個警衛發射。六枚帶有強電流的鋼針快速飛出槍膛,全部插在了那個警衛的身上。警衛被電的渾身抽搐,滑出管道掉進了風井,瞬間被扇片絞成了一團血霧。這時又有數名警衛上方的從各處通風管裏爬出來舉槍對準邁爾斯,邁爾斯對準他們想要再次射擊,卻發現那支電擊槍是一次性的。隨著最後一把可以拿出的槍失去作用,他似乎即將迎來和那名警衛一樣的命運。絕望的他覺得腰上有些擠,突然發現了腰帶上三顆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震撼彈。他急中生智,掏出一顆震撼彈,用嘴拉掉拉環,用力向上拋了出去。“呯!”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刺眼的閃光,上麵的警衛立刻趴在原地動彈不得,邁爾斯的耳朵裏也嗡嗡亂響。趁著風井裏一片混亂,他趕緊鑽進了地下一層的通風管。
邁爾斯現在不再保持安靜了,他在通風管裏一路快速爬行。這一方麵是因為後麵有追兵,另一方麵是因為現在的地下室裏也亂成一團,他找到了一個通風口的擋板。透過柵欄,他看見安保中心裏有四個警衛和五個調度員。他們都正忙於自己的工作,沒有人注意到側麵牆壁裏的來客。邁爾斯抽出背上的MP5K,又掏出一個震撼彈拉掉拉環,一腳踹開擋板,把震撼彈丟進了房間裏。
“咕碌碌......呯!”安保中心裏更熱鬧了。
他隨即衝入房間,單手操作衝鋒槍掃射敵人,失去方向感的警衛和調度員紛紛倒在彈雨中。就在他即將把這裏清理完畢時,他手裏的MP5K居然不爭氣地“哢嗒”一聲空倉掛機了。一個幸存的調度員從眩暈中回過神來,趁機衝了上去,一腳把邁爾斯的槍踹飛,又一拳打在了邁爾斯的臉上。邁爾斯被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連退數步。調度員跑向警衛的屍體,想要撿起警衛的步槍。邁爾斯在調度員蹲在地上撿槍的空當衝了過去,一個飛踢把他踹翻在地,又把他的腦袋往牆上狠狠地甩了過去,這位之前還躁動不安的調度員立馬安靜多了。
邁爾斯把頭湊到監控屏幕上,他可以看見每一個屏幕裏都有可以看見拎著警棍,打著手電到處搜查的警衛。“這裏看來已經戒嚴了,如果一會他們聯係不上安保中心一定會搜查這裏的,我要快一些了。”邁爾斯一邊思考一邊走向中控台。中控台上有用1—200編號的一個個小按鈕,每個按鈕對應一個牢房。如果按照一個牢房關押五到七名戰俘的話,這裏足足有一千多名戰俘;這些小按鈕旁邊還有一個紅色透明塑料蓋子蓋住的旋鈕,這是用來在緊急情況下打開所有房間門的。邁爾斯翻開蓋子,把手鄭重地放在旋鈕上,深吸了一口氣,接著為世界軍戰俘們開啟了自由之門。
“嘀......”把自由軍警衛與世界軍戰俘相隔開的鐵門突然升起。警衛們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不知所措,他們握著手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麵前無數眼露凶光的世界軍戰俘。
一場暴動,或者說一場為了自由而戰的革命,就這麼戲劇性地開始了。
邁爾斯站在監控前目睹著這一切,他突然覺得自己不再是那個畏畏縮縮的小市民和那個戰場上的菜鳥了。現在的他,是這場偉大革命的發動者,是無數世界軍的救星!人們將在他的領導之下迎來自由,他將成為名載史冊的英雄!......
“呯呯呯!”一陣急促的砸門聲把邁爾斯從美夢中拉回了現實,隨之而來的還有門外憤怒的呼喊:“裏麵有人嗎?開門!你們為什麼要那麼做?******給我開門!”。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不過沒想到來的這麼快。匆匆回到現實的邁爾斯趕緊從屍體上撿起一支MP7,悄悄躲在門後,不過他也明白這樣做隻不過是延長了他的死亡時間而已。敲門聲和喊叫聲消失了,門外的人應該已經意識到裏麵發生了什麼。有人用步槍掃射大門,把門打得叮當亂響。“用手榴彈炸門!”一個人突然怒吼道,邁爾斯蹲在牆角微微發抖,把手裏的槍握的更緊了,“滴溜溜......”一顆高爆手雷滾到了門前。“轟!”高強度合金製造的安全門在爆炸的衝擊波下也猛烈晃動起來,門框周圍的牆皮碎裂,混凝土成塊掉到地上。炸開安全門隻是時間問題,邁爾斯已經可以想象到自己被亂槍打死的情景了。
“噠噠噠......”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槍聲,然後是咒罵聲、開火聲和慘叫聲。僅僅過了十幾秒,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邁爾斯聽見一個中年男性用他沉穩而又富有感染力的聲音在門口大聲說道:“出來吧,我的朋友!感謝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邁爾斯小心地打開已經有些變形的大門,隻見他眼前站著一群穿著橘紅色囚服,外麵套著自由軍防彈衣,手裏拿著五花八門武器的人。他們中為首的中年人,正是那個之前與邁爾斯做“交易”的囚犯。
“世界軍第三集團軍第五師師長拜德,再次向你表示感謝!”那個中年人咧嘴笑了,他臉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邁爾斯這才知道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囚犯”是一位軍銜不知道比他高了多少的人,他趕緊立正站好,給拜德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軍禮。“世界軍第五集團軍步槍兵邁爾斯,很榮幸能給長官出力!”邁爾斯突然覺得半小時前他和拜德“做交易”的想法是如此自私,他感到有些羞愧。拜德遞給邁爾斯一件防彈衣和一個鋼盔。“現在不是搞規矩的時候,我們依然處於極度危險之中。戰士們已經控製了監獄,現在我們需要用不多的人手突圍出去!”邁爾斯點頭表示讚同,然後迅速穿戴整齊,跟著拜德走進了電梯。
幾乎是在拜德的小隊攻進安保中心的同時,自由軍的安全部隊就已經把這座監獄包圍的如同鐵桶一般。邁爾斯與拜德行走在監獄一層,他可以清楚地看見牆外麵無數待命的自由軍和數量至少有二三十輛的各種坦克。旁邊的辦公樓的窗裏有幾個小黑點,那是自由軍的狙擊手。四架夜鷹直升機的探照燈照進走廊,拜德趕緊命令大家隱蔽起來。
“我不覺得他們會和我們談判,除非我們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邁爾斯躲在牆角說。“我早就想到了。跟我到二樓去,那裏有我們需要的。”拜德狡黠地一笑,拉起邁爾斯走向二樓。
二樓有一個小房間,之前是用來審訊世界軍戰俘的,不過現在這裏關押了一位特殊的犯人。拜德命令士兵打開房門,和邁爾斯一起進入房間。“你們真是瘋了!無法無天!我可是......哎呦!”屋裏椅子上那位穿著真皮軍大衣、滿臉胡子的胖男人看到拜德和邁爾斯後突然開始憤怒的大喊大叫,然後被看守他的士兵扇了一個耳光。拜德指著那個人對邁爾斯說:“他叫懷特,是這座監獄的長官。這家夥平時都躲在監獄旁邊舒服的辦公樓裏快活,今天算他倒黴,居然異想天開地來這裏視察,不過這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拜德走上前一把揪住懷特軍服的毛呢領子,冷冷地對他說:“現在你們的人已經包圍了這裏,不過你也不要太高興,我需要你和我們合作———實際上也不算是合作。向外麵的人表示我們想談判,然後你就沒事了。”
懷特獰笑起來,擺出平日高高在上訓話的架勢大聲說道:“哈哈哈!你的意思是我是重要砝碼?那你敢殺我嗎?快拿杯茶來然後賠個不是,本長官也許能原諒你!”一旁看著懷特大放厥詞的邁爾斯突然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回憶:幾年前辦公室裏紛飛的簡曆,落淚的自己,想起了那一段刻骨銘心的過去。他怒火中燒,抽出一支注射器,走上前把針頭頂在了懷特的脖子上,對他怒吼道:“知道這是什麼嗎?想體驗一下這個慢慢注射進你體內的感覺嗎?你以為你是誰?你隻不過是一個該死的混蛋,一個下賤的人質!不要以為我不敢動你,你這種自由豬少一個不少多一個不多,殺了你我們也有辦法出去!”看到那支自己親手簽過進貨訂單的MASK〔IV〕如今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懷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身體開始劇烈發抖,褲襠也濕了一大片,他深知這種藥劑的恐怖。邁爾斯看著懷特的狼狽樣,把針頭頂得更緊,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
“合作,或者死。”
懷特此時如同變了一個人,他艱難地擠出一臉諂媚的笑容,低聲下氣地對邁爾斯說道:“合作,我當然合作,不要殺我,我幫你們。哈哈哈,多大的事嗎......”
“牆頭草。”邁爾斯放下注射器,然後照著懷特堆滿脂肪的肚子狠狠地來了一拳。
監獄外,自由軍正在向裏麵不停地喊話:“裏麵的暴亂者聽好了!即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則我們無法保證你們的安全!這是最後的警告,放下武器!否則我們一個不留!”拜德看著外麵的天羅地網,不禁苦笑:“我一名堂堂的世界軍師長,現在居然聽著叛軍的勸降,就像劫匪頭目一樣!”一旁的邁爾斯則顯得不以為然,他剛剛從武器庫裏弄到一把掛載了40mm榴彈發射器的SCAR,此時正在將一枚榴彈推進發射筒。“我們有他們重要的人質,而且現在這座監獄就是一個要塞,他們一時半會攻不進來。既然我們現在像一群劫匪,那麼我們就暫且當一回劫匪!”經曆過剛才懷特的事以後,邁爾斯似乎變得很好戰。拜德搖搖頭,給邁爾斯指了指樓下不遠處的那扇大門:“看到了嗎?那是我們離開這裏的唯一途徑,我們現在隻能先和他們談判穩住他們。”他從桌子上拿起一罐可樂一飲而盡,又突然神秘兮兮地對邁爾斯說道:“我們第五師在被殲滅、俘虜之前,擁有一台斯塔克軍事委員會特別授權使用的小型心靈控製器———沒錯,就是尤裏發明的神奇玩意!現在那機器存放在監獄附近的倉庫裏,如果能把它找到,不敢保證所有自由軍,至少現在包圍我們的自由軍就都會聽命於我們!”
邁爾斯聽的有些發愣,他想起了不久前尤裏的講話。
“會開車嗎?”拜德突然拋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會啊,怎麼了?”邁爾斯答道。“我有一個計劃,一會我出去和他們談判穩住他們,然後......”一番耳語後,拜德扔掉飲料罐,叫兩個士兵帶上懷特,走進通向天台的電梯;邁爾斯給步槍上了膛,接著順樓梯走了下去。
監獄外,一名自由軍軍官正在指揮軍隊部署。正當他用通話機命令夜鷹直升機把探照燈向上麵調整一下時,他猛然發現樓頂出現了三個瘦削的人影和一個肥胖的人影。接著就傳來了一陣嗓音讓他無比熟悉的喊話:“下麵的人都聽好了!我是自由軍監獄長官懷特!不要武力進攻監獄,他們想和你們談判!我再說一遍,不要武力進攻!”
這一番突如其來的喊話把他喊懵了。他認識懷特,這裏的自由軍幾乎沒有人不認識懷特。懷特,自由軍巴爾特軍區指揮官的親信,雖然隻是一個監獄長,但無數下層自由軍的提拔都指望他,不僅他自己平日對懷特畢恭畢敬,就連這裏的戰區長官看到他都要避讓三分。懷特一次仗都沒有打過,但勳章卻比這裏的每個人都多。“報告長官,突擊小組和火力支援小組都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發起進攻!”一個自由軍傳令兵跑過來報告。軍官想了想,他覺得如果貿然進攻把懷特置於死地,自己肯定沒有好下場;此外,如果保證懷特的安全,自己以後或許也能得到重用。
“先不要進攻,我們要保證人質的安全。”他對傳令兵命令道,傳令兵敬了一個禮,快步跑開了。
監獄的大門突然緩緩打開,裏麵駛出一輛軍用吉普車,自由軍士兵紛紛把槍口對準吉普車,一輛灰熊坦克把炮塔轉了過來。吉普車的窗戶打開了,拜德從車後座探出頭來。“嘿!小夥子們,不要衝動,我是裏麵的人的長官,名字叫拜德,我是來談判的,不要那麼不友好!”拜德一臉笑容,似乎他現在正在檢閱新兵。
一架夜鷹直升機飛過來,慢慢降落在地上,一位自由軍軍官跳下機艙,走到車前對拜德說:“你就是戰俘們的頭?跟我來,我們的戰區長官傑斯將軍要見你。”拜德不緊不慢地走下車,拍了拍駕駛室裏司機的肩膀,然後和軍官上了飛機。
直升機飛走了,吉普車司機對一旁的自由軍士兵喊道:“嘿!給我一個位置停一下車吧!”士兵揮了揮手,讓他把車停在不遠處的一個車庫裏。吉普車慢慢進入車庫熄了火,那個自由軍步槍兵走到車窗旁讓他下車。兩隻布滿肌肉的手突然從車窗裏伸出,抓住了那個步槍兵的腦袋,然後猛地把他的太陽穴撞在了車的合金骨架上,步槍兵一聲不吭地倒下了。司機下了車,把那個步槍兵拖到一旁的維修機械後麵,又從車裏拽出一把SCAR。是的,他是司機,不過他也是邁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