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江湖(2)(1 / 2)

這段時光,在小鬆看來,一點都不苦,反而覺得特別樂嗬。他說,成都的艱苦歲月,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吃不飽肚子時不要想什麼音樂、理想與享受,吃飽了再說吧。

曾經有一個麗江的鼓手“教導”他:不要想其他的,要有理想。小鬆說,經過成都的交房租、吃肉皮的生活後,生存問題不解決,什麼理想都是狗屁。

成都的賣唱盡管格外艱苦,但小鬆並沒有打退堂鼓,也沒有對自己熱愛的音樂灰心絕望,他還寫了一些歌。在成都燒烤場熬過世界杯後,一個房地產商要做企業文化,小鬆為他們寫了4首歌,賣了7500元,附加條件是樂隊要跟著地產公司去唱歌搞促銷。因為這個公司打的是國際化的牌子,於是找了一幫老外上台假唱,小鬆的樂隊則躲在幕後真唱。當時一首歌一般可以賣到1萬元,但迫於生計,他們也隻好接下這個單了,包括唱歌還要躲在幕後,都變得無所謂了。

在成都,吃飯還是可以解決的,最難的事情就是找場子,畢竟那是賺錢的地方。周三和胖子都背著吉他,小鬆背著三個鼓,坐不起公交車,隻好徒步,省下來一塊錢可以買水。當時成都天氣濕熱,衣服洗了一天也幹不了,他們身上都長了紅點點。

這期間,小鬆創作了他的《幸福著》,但創作的背景其實並不幸福。

當時,他們住所隔壁是一個高檔小區,裏麵住著一個20歲出頭的漂亮女孩,每天開著紅色保時捷出行。當她穿著吊帶裙在陽台曬衣服時,小鬆他們就在樓層更高的天台上看著她,哼著哼著就哼出了《幸福著》這首歌。

小鬆說,每天看著隔壁的保時捷女孩,想著天是一樣的天,世界卻是兩個世界,他們與她幾乎沒有空間距離,但卻有高度的不同。天是灰蒙蒙的,他們也是灰蒙蒙的,隻有她才是紅色的。

俗話說,憤怒出詩人,但有時憤怒也會讓人揍詩人。

2006年7月,在成都玉林小區的一個小酒館,小鬆動手打過一個詩人。那個小區,住著很多搞藝術的人,其中不乏騙財騙妞的偽藝術家。有一天,小鬆在一個小酒館正喝得有點飄的時候,聽到身後有個家夥跟同桌的幾個女孩子吟詩,念了一句很流氓很垃圾的詩。小鬆回轉身說:“長城長,長城長,長城真長,是不是好詩啊?”詩人一聽,立即就跟他打了起來。小鬆把詩人堵在一個角落裏,用酒瓶子叮叮咣咣地飽揍了他一頓。

5

2006年12月25日,小鬆和他的樂隊離開了成都,他們要去貴州六盤水市下麵的一個地方。聽人說,那裏礦業發達,煤老板很多,唱歌賺錢容易。那裏到處都是煤灰,空氣也是灰蒙蒙的,他們到一個名叫“尖峰時刻”的酒吧賣唱。

酒吧老板是個俗不可耐的暴發戶,在城中村給他們找了個廉租房,床單和簡陋的家具上,到處都髒兮兮的,三人隻好和衣而睡。

原以為從成都跳出苦海,到了貴州就可以翻身了,不料貴州老板隻讓唱歌,不給結賬。他們每人每天隻能花一元錢,吃兩個烤土豆來充饑。

晚上餓得心慌意亂,睡不著,隻好抽大麻。用報紙卷了大麻葉子抽,直到抽得接近昏過去——這樣既可以忘記饑餓,又可以睡著。雲貴地區大麻多,路邊的大麻葉子隨便采摘,不用花錢買。經過了這段殘酷人生,小鬆至今仍痛恨大麻,並且抵製一切毒品。

抽大麻熬過了一個月的饑餓,1萬多元的報酬也沒有拿到。老板是當地的大地痞,耍賴說要想拿錢等到明年。他們終於撐不下去了,又不敢公然跟老板對抗,於是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淩晨,攔了一輛夜班車悄悄地逃回雲南了。

回到曲靖老家,小鬆參加了一個初中同學的婚禮。這個同學初中沒有念完,就在團級幹部的老爸幫助下當了兵,退伍後又成了某個領導的司機,買了好幾套房子,娶了一個重點小學的漂亮女老師。

同學的婚禮刺激了小鬆,他也要發達起來。

帶著一個發達夢,他又和周三、胖子去了昆明。在一個名叫“一飲相思”的靜吧裏唱背景音樂。但是唱了三個月,3萬多元的辛苦錢最後也沒有拿到。他們在小場村買了三輛舊自行車,重新開始跑場子,並在一個叫趙家堆的城中村住了下來。沒錢買床,就打地鋪。

每天回去,花3元錢買一個燒茄子,1.5元買一瓶南充包穀酒。房間裏沒有凳子,他們就坐地鋪上劃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