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禍發生後,車內的手機、價值一萬多元的金項鏈等全被從附近趕來的人拿走了。事故處理的結果是,責任在吳俊,車毀人傷,加之賠償對方醫療費等,這一次他付出了50多萬元。一個月後出院了,他在停車場看到自己的車,車內地毯上全是厚厚的血塊。停車場管理人員說,車撞成這樣,司機肯定完蛋了。當對方得知眼前的人就是出事司機後,驚歎吳俊的命大。
2001年4月6日,吳俊迎來他29歲的生日。這時傷勢也恢複得差不多了,於是就請了一幫朋友來參加生日party,同時慶祝自己的大難不死。他認為,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於是堅持買彩票,希望哪天中個大獎。
彩票買了一堆,卻一直沒有中獎。更為可怕的是,一場比前次更加慘烈的車禍,像惡魔伸出的巨手,正悄悄地懸在吳俊的頭頂。
2001年6月27日,中午時分,珠海去往深圳寶安機場的路上,大雨滂沱。吳俊開著一輛大眾城市高爾夫趕往機場,他要去接女友的姐姐。此前一天,他開車去深圳辦事,非常疲憊,按說不能連軸轉,但等他接機的是女友的姐姐,所以不敢怠慢。
在能見度不到100米的暴雨中飛馳著,他很快就到東莞虎門大橋的第一個隧道口。
急速行駛中,前麵一輛大車突然停住,幾乎沒來得及踩刹車,吳俊的車就直接撞了上去。途中進加油站加過油,出來時忘記係安全帶,他的整個身體在強大的慣性下將方向盤撞成了90度的直角。沒有外傷,但內髒已經破裂,腹腔大出血,腸子斷了,肋骨斷了四根……昏迷中,他被人送到虎門醫院,被立即切除了脾髒。車禍給他留下了胰瘺的後遺症。據稱出現胰瘺後,病人死亡率高達30%,虎門醫院受當時的條件所限,沒有把握妥善救治。
在虎門醫院住了一個月,吳俊依然處於生命垂危狀態。這時恰逢廣州陸軍總醫院外科專家李全業前往虎門醫院為其他病人會診,吳俊的媽媽聽說後,立即找到李醫生,央求他出手救援。明知道接手這樣一個重症患者風險極大,但救死扶傷的天職還是讓李醫生答應了。
2001年7月28日,一輛救護車從虎門醫院風馳電掣般開往廣州。車內,吳俊全身插滿了各種管子,在顛簸與疼痛中煎熬著,呻吟著。吳俊的母親則一手提著輸液瓶,一手緊緊握住兒子的手,不停地安慰他:“快到了,快到了,到廣州後就好了。”
到了廣州陸軍總醫院,住進ICU(重症監護室),當時縫好的傷口已經裂開,脂肪液化,無法愈合,傷口內的肉已經腐爛。醫生不得不每天替他刮肉療傷,為了方便刮肉,吳俊的肚皮上裝了一道長長的拉鏈。刮肉是不打麻藥的,每次都要忍受巨大的痛楚,就這樣,他硬撐了三個月。2001年9月10日,在吳俊媽媽的再三請求下,醫院決定為他動第二次手術。
吳俊說,第二次車禍後,讓他遭受了三方麵的沉重打擊:一是從人生的高峰跌落下來;二是身體遭受極大的創傷,長期承受巨大的痛苦,出院時體重隻有45公斤了;三是每天至少5000元醫療費,讓他欠了幾十萬元的外債。
住院期間,媽媽陪伴著他,女友也是不離不棄。根據當時的傷勢,女友家人認為即使他出院了也是個廢人,迫於家人的壓力,後來女友去了北京,但每個月仍從微薄的收入中省出1000元寄給吳俊。
在吳俊看來,女友對他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離開了自己,但他卻一點也不抱怨她,相反一輩子都對她心存感激。
吳俊還透露了一個“意義重大”的秘密:2001年9月9日,為了準備第二天的手術,護士來病房為他剃毛,孱弱數月的生命之根在護士小姐手裏突然蓬勃而起。
他驚喜於自己的生命力依然存在。那個夜晚,他把插滿全身的管子纏繞到一起,然後側著身子,與女友做了一場刻骨銘心的愛。
吳俊說,之所以在手術前夕選擇做這樣的事情,不是感覺自己要死了,而是為了證明自己的生命力還很頑強。康複後,他曾創作一幅油畫《三種愛》,是為病中與自己不離不棄的女友所作。後來有人出幾十萬要買下這幅畫,他毫不遲疑地謝絕了。他說,這幅畫裏,有愛的光芒,每次看到都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