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幻(1 / 2)

黛奇常會惋歎家鄉的秋總是短暫的.似昨日還紅葉紛落的街頭隔夜已風襲殘枝,了無生機。

一襲白裙的她赤足遊蕩在淩晨二點的冬夜中.

無邊無際的黑雲漫沒了整片夜空。狂風肆意的吞噬著她單薄的身軀,掃亂她的長發,續而又貪婪的吮吸著她麵頰流下的淚水。

黛奇望著腳下的汪洋大海,深吸一口冬夜的寒氣,呼出後似掏空了大腦裏所有的記憶,也吹散了血液裏流動的情絲——一小時前她目睹了父母的相繼死去,一小時前她親手殺死了自己未婚夫。

她那蒼白絕美的麵容上抹過一絲微笑,紅腫的雙眸如麵前碧波的海水一般深藍空洞,輕拂了下吹散的長發——一縱身跳進了驚濤駭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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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5年上海冬夜

一片稀稀散散的瓦礫房在冬夜顯的格外落寞,午夜時分戶戶已閉燈而臥,漆黑的小胡同彎彎延延,屋頂間竄動嗚咽著覓食的野貓。

剛從工廠放工回家的劉金國裹了裹棉大衣,快步往家走去。

轉到小胡同時突然腳下一絆整個趴倒在地上,他“哎呦”一聲撐起身子,兩支手在地上亂摸半響才找到了眼鏡。帶上鏡子才回神過來,尋思著這是何物放在路邊。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頓時嚇掉了半個魂——牆角邊竟歪臥著一個人。

劉金國頓感全身出了汗,連滾帶爬的起身就跑,沒走兩步又猶豫著想:“這大冷的夜別是誰家的漢子酒多了醉臥在這了,況且左鄰右舍又都認”。

這一想倒是不慌張了,試探著先喊了幾聲,沒人應答。於是又上前去俯下仔細看了看:“老天,竟是個娃娃”

劉金國一看地上躺著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女娃,身上隻單薄的一件白裙,臉凍的通紅。

“孩子,孩子”他一邊叫著一邊伸手在她鼻下試了試氣息,好在無恙,心也落了定。

“看著這女娃麵生應該不是這片胡同人家的,再看這娃一身薄衣想必是誰家遺棄的孩子”

劉金國一陣氣憤痛罵道:“這什麼人做出的畜生事,這麼小的娃就這麼丟在路邊”

自語了會又思量著要去巡捕房報案,於是輕拉了下女娃,手一觸到她胳膊吃了一驚又——這孩子渾身熱的如火爐一般。

“可真是天殺的!把孩子折騰成什麼樣了”他扯下自己的棉大褂裹起娃娃抱著就往家跑。

砸開屋門劉金國的老婆笑臉迎出來,一看又楞在那了。

劉金國也顧不得解釋衝進內屋把孩子放到床上迅速的揪出被子蓋在她身上。回頭看看還杵在院門口的老婆便把來龍去脈道出。

劉金國抓起桌子的熱水猛灌進肚,問他妻子劉燕芬:“你說,這事怎麼辦?這娃發熱燒的厲害,我是先去巡捕房還是。。。。”

劉燕芬用勺子往女娃嘴裏送了點水,又給她加蓋上了床被子,眼見這孩子嘴唇青紫,一沾水都脫下了皮。

“金國,我看這孩子病的重,若是不快些吃藥就怕命要不保”

劉金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在屋裏踱步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也不知是哪個天殺的做的孽,簡直畜生!”

“金國你去巡捕房來回路上太久,要不先請街頭的劉大夫來家給吃個藥吧”

“對對,我這就去,先救了人要緊。老婆,你給娃暖暖身上,我去請大夫”說完就慌張著衝出家門往街口跑去。

不久大夫來了試了試脈,搖頭說:“恐怕要到西醫看去,這孩子燒的太凶”

劉金國兩口子聽完都愣住了,兩人這日子緊的整月油水都不見,那大醫院可怎麼看的起。

想了良久,最後央求大夫先給拿些藥來解解寒氣。

大夫說:“隻能如此了,看這孩子的造化了,若能過了今晚便是有救”。

劉家兩口子折騰了大半夜,得以坐下喘口氣時才商議起來,先猜想這娃的身世又咒罵其家人。

劉金國站在床前輕撫下娃的頭道:“娃,雖不知你是那來的,怎麼到此田地,今夜與我碰上了,也是該我們家與你有緣。隻是,隻是我們家實在帶你看不起那洋醫,你若有個三長兩短的可別怪罪啊!”

劉燕芬濕了眼睛,走上前拍拍丈夫肩頭:“金國,娃若懂事會了解你的心意的。再說老天爺也不忍要了她的命,畢竟才這個歲數”

一對善良的夫妻相擁相依著,良久都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