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暗湧(2)(1 / 3)

“對不起?”洛河忍不住冷笑起來,聲音不自覺提高,像一把尖銳的刺刀,“對不起,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換回來我爸爸的命嗎?就可以換回許叔的兩條腿嗎?就可以換回那麼多條無辜的性命嗎?明媚,你以為你是誰,你一句對不起,就可以抹去你爸爸所有的罪惡嗎!”

明媚嘴角蠕動,她很想說,害死你爸爸的人不是我,你為什麼要把那種仇恨遷怒到我身上?人無法選擇出生,就好像無法選擇愛誰或者不愛誰,這些,都是身不由己的事。但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她心裏明鏡似的,如果她是洛河,她同樣會將這種仇恨遷怒,同樣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愛情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與之同等重要,甚至更為重要。

“你走,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永遠都不要!”洛河咬著牙,偏過頭不去看她。

明媚還想說什麼,但望著洛河繃緊的側臉以及緊握的拳頭,她知道他已忍到了極限,近乎崩潰。在這一刻,她忽然間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洛河從來沒有忘記過他們之間的時光,也從來未曾忘記過她。正因如此,他才會這麼痛苦。徘徊在愛與恨的界限,像是身處冰火兩重天的懸崖,退一步,或者進一步,都將萬劫不複。他無從選擇,隻能站在原地,讓她不要靠近。

明媚輕輕闔了闔眼,再睜開時已做了決定,“再見,洛河。”再見,我生命中最初的美好時光。再見,我最初的愛戀。如果我的離開,能讓你快樂一點,那麼,從此後,山長水闊,不再打擾。

洛河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終於漸漸消失不見。他慢慢轉身,忽然眼前一暗,抬頭時他臉色巨變,“許或……”

站在他麵前的許或,整張臉陰沉得可怕,眼眸中燃燒著熊熊怒火,還有他一點也不陌生的強烈恨意。

“她是明旗冬的女兒?”許或的聲音冰寒之極。

洛河沉默。

“我問你,她是不是明旗冬的女兒!”許或怒吼起來。

洛河終於開口:“剛才你都聽到了。”

許或冷笑,“如果我剛剛沒有跟過來,你還打算瞞我多久?一輩子嗎?你就這麼喜歡她?喜歡到都忘記你爸爸是怎麼死的了嗎!”

“別說了!”洛河低吼。他怎麼可能忘記,這輩子都忘不了的。當他趕到事故現場時,救援隊正將傷者與死者慢慢抬出來,他瘋了般一隻隻擔架撲過去,終於在最後麵看到父親,隻一眼,便再也忘不了。早上出門時還是好好的一個人,到了傍晚,竟已燒成了一具幹屍,四肢百骸都破碎得不成樣子,斷裂的肢體,無一處完好。他眼前一黑,差點就栽倒在地。

“洛河,就算你能忘得了,我永遠不能!”許或明知洛河此刻心裏的難受,但她依舊狠著心往他傷口上撒鹽,因為隻有刻骨疼痛,才能時刻提醒著他心裏的仇恨。

洛河猛地清醒,望著許或陰鷙的眼神,心底陡然一驚,脫口而出,“你要幹什麼?你不準動她!”

許或怒極反笑,心裏對明媚的恨更強了幾分。她微微靠近洛河,一字一頓地說道:“洛河,我想做的事,沒有人可以阻攔。就算那個人是你,也不能。”說罷,轉身離去。

洛河望著她的背影,忽然間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朝他襲擊過來。他比誰都了解許或,她不狠則已,一狠起來,便是近乎摧毀。

他頹敗地靠在身後的牆壁上,久久不能動彈。